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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家現在的家主是風頭正盛的禮部右侍郎焦芳。門口守著的奴仆見著焦適之早已經見怪不怪,一人提著燈領著焦適之入門,另一位老奴看著那隱隱綽綽的人影,低聲嘆息。焦適之來到正堂,領路的老奴便沒有資格繼續跟著了。他孤身一人跨入焦家祠堂,隨即恭敬地跪了下來。即便無人看守,以他自持的性格,也絕不會做出虛妄之事。夏日風雨無常,不過片刻,屋外便電閃雷鳴,竟是下起了大雨。雨勢之大,把屋外的幾個看守都逼入里屋,聽著那敲打著窗戶的雨聲,其中一人道:“這雨下得真不該,看起來今夜都停不了了,大少爺該在這里待上一夜了?!膘籼玫牡貏葺^高,即便風吹雨打都不會傷及此處。但是離開的路卻會很輕易被水掩沒,除非硬生生闖過去,不然今夜焦適之在祠堂留定了。“這也未必不是好事,若是我,怕也是不想回去。”另一人低聲說道,剛說完便被第一個說話的人拍了肩膀,“這話也是你能說的?怕不是嫌棄自己命長?”守祠堂的奴仆都是上了年紀的,在焦家待的時日也長久,焦家的事情他們看得清楚,有時也有些憐惜大少爺。“都少說點吧,阿大,待會搬床被子給大少爺送去,這天氣著涼也不好?!蔽輧韧雷钌醯娜伺陌辶?,氣氛冷凝了片刻,而后圍著的人都紛紛轉移了話題。寂靜無人的殿內,焦適之聽著窗外雨水敲打屋檐的聲音,靜靜誦讀著今日學堂先生教授的內容,讓這靜寂的時間流逝得更快了些,也不覺得無聊。他來祠堂的次數不少,也不反感來祠堂,相比較在外面那么多煩雜的事情,這里反倒干凈許多。“大少爺,今夜怕是出不去了,您別嫌棄。”屋外傳來阿大的聲音,焦適之略動了動僵硬的雙腿,差點站不起來。扶著地板換了姿勢,焦適之連續變換了好幾下姿勢才舒緩了起身那一瞬間的刺痛。稍顯踉蹌地打開房門,屋外放著一個食盒與一床干凈的被子,被褥下還細心地鋪了一層粗布。院中大雨傾盆,空氣中充滿了清新濕潤。焦適之抿嘴,深深呼了口氣,彎腰抱著東西進來了。夜深,雨勢絲毫不見小,天地間蒼茫一片,目及之處只余下猶如從天上席卷而下的雨水,急急拍打在大地上,濺起無數水花。焦家闔府都安安靜靜,只余下祠堂仍舊燈火長明,這小小一方天地也只有此處光明依舊,絲毫不被滂沱雨勢所擾。焦適之半抱著被子坐在椅上,旁邊放著的食盒并未打開,昏昏欲睡的他正努力睜著雙眼,試圖不在祠堂內失禮。這還是他第一次在這里過夜。然而睡意終究打敗他,焦適之睡著了。這個時候,連劉瑾也不禁牙疼,這個焦適之是不是專門來克他們的?這廂人心里正發慌,那邊焦適之只覺得熱氣上臉,一摸,還發燙呢!他心里倒是尷尬,沒想到竟然會見識到這樣的場面。焦適之一向自持守律,肯定是從未看過春宮圖等物的,但是他好歹也是個比朱厚照年長的人,這件人生大事多少還是懂一點。剛才那副模樣分明就是太子好事將成,結果就被他給打斷了。這種事情向來私密,猛然一見到焦適之自然羞窘,兼之那人又偏是自己的主子,焦適之下意識就抽身而走。不過一踏入自己房間,焦適之這心里又回轉過來了,太子現在不過才八歲,現在就那…那什么,豈不是會傷身!小小年紀就沾染女色,怪不得后世評價如此!他臉色一變,正想轉身回去,又停留下來,隨即無奈搖頭,再無半點猶豫地回身往來時的方向而去。剛才那一幕焦適之雖然沒有認真看,但屋內還有劉瑾等人,都是平日來朱厚照身邊寵愛的內侍,而那片地方居然連一個侍衛都沒有,顯然是有人驅使。剛才還好說,焦適之現在再回去,那就是故意破壞了……焦適之無權無勢,能夠憑借的只有太子的寵愛。而也正是因為這份寵愛,才讓他現在如同架在火上烤一般。寵愛的人可以有很多個,心腹卻往往不是很多。但凡在大人物身邊伺候的,誰不想取得主子的信任成為他們的心腹?但心腹這玩意貴精不貴多,焦適之就如同一個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明明是初來乍到卻一下子越過了所有人站到了太子的身邊,太子還很是信任,這東宮……誰看著他都不順眼。林秀給他提過醒,他自個兒也清楚得很。但清楚往往沒什么用,焦適之性子外柔內剛,看著如同面團一般柔和,實際上傲骨錚錚,不然首輔劉健不會指著他的字跡說有趣。于焦家不爭不駁,是還債,生恩之債。但不代表他是個諾諾無為之人!即便他無法確認太子到底是喜歡還是無意中被人下套,但諫言是他的職責,他不能看著太子小小年紀就沉迷女色,虧損身體。更不能與后世評論一般成為史書記載的昏君!抱著這樣的心態,焦適之快步走了回去,豈料在轉角與人相撞,他是練家子下盤本來就穩,反倒是來人幾步踉蹌差點摔倒。焦適之見著來人,大驚,一把拉住他,“殿下,你怎么會在這?”差點被撞倒的朱厚照比焦適之還激動,一把拉住了焦適之的手,撅嘴說道:“適之你聽我解釋!”焦適之上下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雖然衣裳微皺卻不凌亂,顯然剛才他并沒有脫衣服。他有些疑惑地看著太子,難不成剛才他意會錯了?可明明……朱厚照只有一個人,剛才他大發脾氣之后就把一群人都甩下走了,他正在氣頭上沒有人敢去撩虎須,只好先把“案發現場”給處置了。他向來聰明,一下子便猜到了焦適之只可能往左邊去,下意識離開這里,三兩步趕上來,卻沒想到焦適之居然回頭了。“適之,剛才是丘聚跟我說要獻上好玩的東西,我這不想著你不在挺無聊的,就讓他獻上來了,結果卻是個這樣的玩意兒!”朱厚照氣得跳腳,丘聚的主意讓他在焦適之面前丟了好大一個臉,想想就讓人生氣!焦適之抿嘴,認真說道:“殿下,男女之事本來是人之常情天倫之事,卑職本不該多嘴。但殿下現今還年幼,這種事情最好不要接觸,免得傷身傷神,于身體有虧?!苯惯m之除了在東宮前幾天之外,很少用這樣正經的神色與太子說話了。朱厚照扁嘴嘆了口氣,扯了扯焦適之的袖子,“適之,這么嚴肅看著好像先生哦~”焦適之無奈失笑,心里卻是大大地松了口氣。不論太子是真心想試試還是根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