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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正在此時,朱厚照耳邊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如同夏日里清爽的涼水,讓他原本郁悶到極點的心情緩和了幾分。他抬起頭來,看著站在他身前的人。那是個跟他歲數相差無幾的少年。朱厚照眼尖,一眼便看出來他身上穿著的衣服只是中等,不過干凈整潔,應該算得上是不錯的人家。少年郎嘴角帶笑,不顧衣衫蹲了下來,從懷里掏出潔白手帕遞給朱厚照,“我叫焦適之?!?/br>父親沒有帶他入宮的緣由他自是清楚,焦府所出的事情完全可以作為焦君的依據,而能夠輕而易舉劃掉他的名字,自然是上頭監管不嚴,又或者是上頭無所謂來多少人。既是如此,他的名字怎會被太子殿下所關注?不對。焦適之提醒自己,他還想漏了一件事情。堂堂太子殿下是如何得知焦君有個兒子,這才是他最該弄清楚的,也是他最無法想清楚的。馬蹄“噠噠”而行,馬車悄無聲息地駛入大明皇宮,在宮道上停留片刻,又離開了。劉瑾在前面引路,隨行還有一個原本駕車的小太監,“焦公子,這邊請。”而因雨勢而被臨時充當宴會場所的儲秀宮內,比試已經到了尾聲。已經有九位公子脫穎而出,只余下現在這場分出勝負,便能夠進行挑選了。離席的太子早在小半個時辰前便回到了座位上,而焦君也重新站回去庭院外自己的位置,只是面色惶恐,心神不定。不論旁人如何旁敲側擊,焦君都閉口不提剛才的事情,連焦芳都鎩羽而歸。就在最后一個失敗者被打落,第十位優勝者誕生之際,朝臣眼見門口有一個身影悄悄進來,疾步走到殿內,隱約能看到他在太子耳邊輕聲說了些什么。太子眼波流轉,淡淡點頭,嘴巴微動。劉瑾躬身又悄咪咪退出去,而在場的人的視線更加悄咪咪地在他身上打了個轉。首輔劉健眼神微瞇,呵呵笑了兩聲。他坐在殿內,自然聽清楚了太子的話。李東陽與謝遷面面相覷,謝遷低聲說道:“小狐貍?!弊谒麄儍H一步之遙的劉健自然聽到了,笑瞇瞇地應道:“大實話?!?/br>劉健,李東陽,謝遷幾人同為內閣大學士,同朝為官,又幾乎是同時入閣,私底下交情自然不錯。李東陽看著劉健說道:“太子胡鬧,皇上也跟著胡鬧,你們兩個也不多生勸勸?!崩顤|陽的四弟前段時間剛去世,弘治帝憐惜放了他幾日假,沒成想回來之后就給了他一個大驚喜。謝遷搖搖頭,輕聲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皇上的性格,嬌寵太子又不是一日兩日了。太子現在難得在興頭上,若得他的趣兒,就能安穩些時日了?!敝x遷這純粹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思想。畢竟悲催的是,他們這幾個身上或是有著太子少保,太子少傅的頭銜,不過劉健畢竟是首輔,講學的時間較少。謝遷與李東陽兩個倒是一肚子苦水,聽著謝遷的說法,李東陽也輕聲嘆了口氣。話語間,劉瑾已經領著來人進殿了。只見那少年一身紅裳,面如傅粉,唇若沾脂,端得一副好相貌。而行走間落落大方,漫步自然地穿過庭院的大臣們,絲毫沒被殿中的氣氛所影響。他隨著劉瑾的指示在殿中跪下,口齒清朗地說道:“庶民焦適之拜見皇上,太子殿下。”他原本有另一套說辭,但他對焦君實在心冷,索性便閉口不言。弘治帝饒有趣味地看了眼一本正經目不斜視的朱厚照,笑著說道:“起來吧?!?/br>焦適之從地上起身,立刻又陷入了尷尬的局面。儲秀宮原本是妃子居所,今朝帝后感情甚篤,儲秀宮已經十數年未用,十分空曠。因為雨勢臨時換了場所,也來不及擺放桌案,因此除了幾位內閣大學士及六部尚書得以入正殿而坐外,其余大臣是沒有座位的。原本都挨挨擠擠站在接近門口的地方,隨著雨勢漸停,站著的官員都轉移到庭院處,當然比試的公子們也不例外。正殿所有的門都被打開,庭院內的比試結果也清楚地被殿內的人所知曉。也就是說,現在正殿內只剩下幾位重臣與皇上太子,而其余官員都在外面站著。按照常理,他是焦君之子,自然應該站到焦君身后,但剛才焦適之進來根本沒有時間去看焦君所站立的位置,總不能現在回頭四顧。正值此際,殿上傳來一道令焦適之倍感熟悉,又全然陌生的聲音,“你且抬起頭來?!闭f是熟悉,是因為這道聲音在前幾日剛剛聽過,說是陌生,是由于那話中截然不同的氣勢威迫。焦適之心中一顫,抬起了頭,隨即目含震驚之色。只見其上兩人一左一右,左邊是位身著青色常服的男子,稍顯瘦弱卻目含溫和,然而身上龍紋及十二章紋等繁華刺繡詹顯了他的尊貴身份。而右側則坐著一名精致可愛的男孩,衣裳上也神氣活現地有著龍紋刺繡。那是壽兒。不,焦適之藏在衣袖內的右手狠狠一握,提醒自己,那是大明皇朝的太子殿下——朱厚照!但讓他震驚的原因不僅如此,更是由于他心中快速閃過的一行字眼。——這話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說皇帝喜好玩樂,一直在宮外玩來玩去不想回宮。不理朝政,縱容內監作亂朝政,殘害忠良。這是一個徹徹底底負面的評價,若史書上有哪一個皇帝被這樣蓋章,別說流芳百世了,不遺臭萬年便是幸事。焦適之心中忐忑,再也不能把這件事情當做偶然,這已經是第二次發生了,每一次都是在見到壽太子的時候才會出現。這些句子,或者說這些評價,是在說太子嗎?在這個當口上他沒時間深想下去,只是及時控制住自己,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只聽太子淡聲吩咐,“焦家公子來得有些遲了,就讓他與最后一名比試比試,分出勝負后再一起進殿吧?!苯惯m之沒有太過詫異,躬身應諾,隨著一個內侍走了出去。身后弘治帝戳了戳明顯很高興但我就是不說的朱厚照,“殿外剛挑選出來的無不是多年習武,焦適之文文弱弱,若是敗了,你豈不是會失望。”朱厚照嘴角勾起個悄咪咪的笑容,猶如偷了腥的貓兒一般在父皇耳邊低聲說道:“他的母族是龔家?!饼徏易嫔弦彩请S著太祖沖鋒陷陣的武官之一,流傳至今已是沒落了,但被朱厚照稍微提醒,弘治帝便想起來了。“焦君看起來可不像是個愛武的?!逼鋵嵔惯m之看起來也不像個練武的,更像個文人。弘治帝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