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個大學(xué)生，放假回鄉(xiāng)。王琦望著手機，眼睛干澀，想哭，卻沒有眼淚流出來，他是個任性自私的白眼狼。

從s市到x縣需要坐大巴4個小時，王琦忍耐著大巴內(nèi)的各種味道，一直望著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趙晨買了dq的冰激凌，有些憂心，是不是王琦在家犯病了，腦子里浮現(xiàn)出王琦呼吸困難的模樣，不由地狠踩了油門。

樓道門口沒有那個人，一步幾臺階，客廳，廚房，衛(wèi)生間，趙晨握著臥室的門，這輩子沒有這般希望門突然被那個人打開，罵他一句，吵什么吵，臥室里什么都在，只是沒有他。

肯定散步去了，趙晨想著，便打手機，等那邊提示掛機，然后掛掉，接著打，一直一直打，直到那邊女聲機械地說用戶已關(guān)機，趙晨靠在臥室的門上，慢慢滑下去，將頭埋在用手圍成的城堡里，肩膀微微顫動，恬謐的秋日下午，家屬樓還是往常一般的熱鬧，沒有人聽到這個男人痛苦的嗚咽。

當(dāng)王琦命懸一線，他放下尊嚴(yán)，向神祈禱，可以拋棄一切，只要他好好地活著；這一次，王琦在給了他最美的幸福之后，決然而去，徒留他在這個夢里獨自回味。每一次，王琦都走得決絕，每一次，他都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趙晨記得自己是在孤兒院門口等到夜深，等到護(hù)士阿姨過來抱他，等到花兒開了又?jǐn)。糯_信爸爸mama不要自己了，他沒有哭，因為明白這個事實就用盡了他全身的氣力。當(dāng)他被收養(yǎng)，當(dāng)養(yǎng)父遞給自己冰冷的槍，扶著自己的手，殺死了那個奄奄一息的人，即使渾身顫抖，他沒有哭，因為從那天開始他終于有了親人，喜悅大過了恐懼。之后趙晨也不曾哭過，養(yǎng)父說過，男子漢，哭泣是恥辱，男子漢要一直戰(zhàn)斗，直至死亡，那樣才是帥氣的活法。旁人也許只認(rèn)為他鐵石心腸，他也這么覺得。可是此刻，止不住的眼淚，沖垮了他建造的銅墻鐵壁，那些委屈，那些點點滴滴，像是正負(fù)電子般，互相吸引，勾結(jié)成網(wǎng)，鋪天蓋地地襲來。

第9章第9章

王琦看手機被打沒電了，也不充電，只是用手撫摸著機身。

住進(jìn)了一家民宿的王琦，隨意沖了沖身子，便躺在稍顯硬的床上，望著天花板。

他當(dāng)初找醫(yī)生幫忙，就是沖著醫(yī)生本性涼薄，不會告訴容序或是任何人，沒準(zhǔn)早就忘記幫過自己的這個忙。所以目前來說容序是不會知道自己在哪里。

趙晨，趙晨，想著那個人的臉，王琦鼻子一酸，扯過枕頭，蓋住自己的臉，長夜漫漫，卻沒有幾個人入睡。

第二天，容序接到趙晨電話，電話那頭聲音有些異樣，\'王琦離開了。我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容序好像被一盆冷水澆了個透，\'什么叫離開了？\'

\'東西都在，人不在，不在你那里么？\'

好似一直以來的預(yù)感突然成真，容序突然間異常冷靜，\'你聽著，你如果想王琦完整地好好回來，你就查下這個人現(xiàn)在住在哪里。\'

趙晨收到那個人的名字，身子一僵硬，很迅速地吩咐下去。

不愧為曾經(jīng)的地頭蛇，輝煌的消息渠道就是比容序多，不出一天，就查到這個刑滿釋放的滑頭，雖然改了很多名字，搬了很多次家，行動不定，但是最近出沒的地方是x縣。

容序跟醫(yī)生說下便離開，醫(yī)生也沒多問。

只是見容序有些慌亂的樣子，醫(yī)生有些難過。

容序出門就看到倚在車上的趙晨，地上一堆煙頭，這個人頂著深深的眼圈，容序突然有些可憐他，愛上誰不好，愛上那個混蛋。

二人沒有說話，互相點點頭，容序坐在副駕駛，趙晨一踩油門便出發(fā)了。

是的，王琦逃了20年，身心俱疲，他不想逃了，尤其是自己以為的幸福，那個人一個微笑就可以全部毀掉。

那個人的出現(xiàn)讓他明白了，他還在躺在地上的那個孩子，沒有往前邁過一步。刻意地回避，壓抑，偽裝，營造出幸福，還是沒用，那個人一眼就能看光自己，還是他下流地望著的獵物，自己以為努力生活建立起來的尊嚴(yán)，在他眼里不過是幾片破布，他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一邊說著骯臟不堪的污穢話，一邊用那雙冰冷的齷齪之極的手撕掉它，毀掉它。

王琦受夠了，他不要再逃，那個人毀掉了自己的一切，又來嘲笑自己拼盡全力守護(hù)的現(xiàn)在，故意在自己珍視的人們面前，撕掉自己偽裝的面具，踐踏自己的尊嚴(yán)。容序的守護(hù)，趙晨的小心翼翼，父母的謊言，這一切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受夠了。

他沒有了鎧甲，他的希望，他的自尊，他的靈魂，一切都被毀了，他無法原諒，無法放下，無法前進(jìn)。

王琦放棄了，放棄了去爭取幸福，放棄了堅持，放棄了殘存的這半每日煎熬的靈魂。

他累了，他想要離開，但是他要拉毀掉他一切的人陪葬。他要讓這個人在地獄里遭受和自己一般的痛苦掙扎，永生永世不得善終。

容序看了眼踩到底的油門，皺皺眉，又一想自己開也是這樣，便沒有說什么。

只用了2個小時就感到x縣的二人，直奔調(diào)查結(jié)果里的地址，淮河路大棚修理鋪。

這是一家機械修理鋪，什么都修，畢竟是小縣城，也做汽車維修的生意，店里的人看到一輛看上去很貴的車停在門口，很開心，以為生意上門。這么好的車，能好好宰一頓了。

見車上下來兩個西裝革履的人，修理鋪的伙計強子有些緊張地過去，在自己身上擦擦了手，問，\'請問要修車么？我們這邊什么毛病都會修。\'

趙晨見容序送過來的眼神，心下明了，\'對，來這邊旅游，突然車的照明不是很好，麻煩你給看看。\'

強子殷勤地答應(yīng)著，招呼人出來幫忙，幾個大漢就從鋪里出來，容序一一掃過臉，沖著趙晨搖頭。

趙晨走到強子面前，問\'我以前也經(jīng)常來這里玩，記得鋪里有個兄弟手藝不錯，能讓他來修么？\'

強子一聽是個熟客，更開心了，\'您說的哪位？\'

容序開口，\'不高，瘦瘦的，長得挺兇的，鷹鉤鼻。大概40多歲。\'

強子聽著這人描述，這不是小李么，怎么最近好多人找他，這兩個人找他干嘛？是不是小李招了麻煩了，我這小本生意，可招不得麻煩。

趙晨見強子眼睛轉(zhuǎn)啊轉(zhuǎn)，有些厭煩，拿出大概幾千遞過去，\'師傅，我們也是信得過那位師傅的手藝，這些錢夠修車錢么？\'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強子見到一疊紅票子，諂媚地說\'小李修得很不錯，不過那手藝可是從我這里學(xué)去的。\'

容序和趙晨互相看了眼，\'那這位小李師傅現(xiàn)在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