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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油瓶忽然道。這話太突然了,像蛇毒過分侵蝕心智后,我經(jīng)歷過的先甜蜜再血腥的噩夢,我忍不住開始顫抖,雖然還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悶油瓶的臉,卻暗暗咬自己的舌尖。不是幻覺。“你以后每天都可以見我。”我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了,又想起自己還沒有說汪家的事情,現(xiàn)在提不知是不是合適,話題太大又有點無從說起,最后只能道:“我做了一些事情,汪家不會再窺探這里了,老古董們現(xiàn)在都死光了,新當(dāng)家的那位,是你的粉絲。”悶油瓶露出了一個有些疑惑的表情,我換了種說法:“我爺爺?shù)挠媱澞阋矃⑴c過,只是我不清楚你現(xiàn)在還記不記得了。總之汪家的落鳳,丟了的那個繼承人,我給送回去了。這件事有非常多不確定的因素,但運氣總算站在了我這邊一次。”這是一個值得我驕傲,同時也帶給我太多痛苦回憶的計劃,我知道這個計劃和悶油瓶的家族使命沒有必然聯(lián)系,但少了汪家,多少他都會感到寬慰。但悶油瓶沒有露出我心里想了無數(shù)遍的,那種釋然的表情。就像他說的一樣,他可能只是單純很想“見”我。悶油瓶的這種凝視,我很久沒有體驗過了,不合時宜的腦子就忘了剛剛產(chǎn)生的一些別的疑問。悶油瓶就道:“吳邪,如果你沒有來,我的終點也是那里,沒有區(qū)別。”莫非我們所在的地方也是一個張家群墓葬?張家分裂之后,剩下的張家人也沒有機會葬入張家古樓,他們分散在世界各處,最堅定守護家族信念的一批人,都終老在長白山里,這聽起來很合理。我剛才確確實實看到了很多楠木棺材。“這不是個機關(guān)連鎖的中心嗎?為什么你最后的族人要葬在這?”悶油瓶神色一黯,道:“不是葬,是‘牲’。”我一下想起他以前的話:“近一百年的時間,都是張家人在守護這個秘密,張家的力量因此削弱。”“你的意思是,就被鎖進孔洞里慢慢放血到死?這就是‘守護’的方法?”我感到無比震驚,這是什么鬼辦法?那個井不知道有多深,我目之所及打開的孔洞也有幾十個,就算只需要每十年一次,大量人牲“祭祀”的方法,在現(xiàn)代社會實行,也太天方夜譚。“你不能死在這。”我抓住悶油瓶道,“人應(yīng)該有各種各樣的生活,除了你的使命之外,你還有自己的意志。”悶油瓶說想見我,難道是說,見了我他就要回去掛著了?就算張家只有他一個人他也要死在這個鬼地方,不能跟我出去?張海客他們早放棄了使命,多少張家人逃走再也沒回來……這地方至少有很長段時間都沒有新的人牲,而且并沒有發(fā)生任何事情。我不斷說著我的理解和推論,生怕悶油瓶會淡淡地開始反駁,然后打消我一切的希望。悶油瓶卻還是道:“你不要急,你需要休息。”我怎么能不急?我只想帶著他趕緊離開這個地方。現(xiàn)在的我對任何超出預(yù)期的謎團都不感興趣。補給和裝備都被河水沖走了,能用的只有少量我藏在巖壁里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涉水出去太難,這里沒有任何材料坐船,最好的辦法也許是原地休息恢復(fù)體力,等著小花和胖子的救援。悶油瓶似乎早考慮到我可能會消耗到彈盡糧絕地來救他,拉著我走到了一座游離在廢墟之外的棺材旁邊。這有些詭異,因為開棺之后,里面滿是近乎全新的裝備,從睡袋到急救藥品,一應(yīng)俱全,甚至還有一根釣魚竿。我下巴都要掉下來,悶油瓶就道,這是他讓汪家人送進來的,也有他的前輩遺留下的東西。我還看到了一些散落的石刻,依稀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卻不清楚其他的符號代表什么意思,悶油瓶似乎也不想回答。太累了,雖然心里還有很多東西,但身體機能已經(jīng)不支持我的大腦繼續(xù)運作了,于是我同意了一起原地休整。悶油瓶有太多失蹤的前科,而且心里明顯還有事情沒有告訴我,我始終不能放心地睡去,接連秒睡秒醒了好幾次,最后一次猛地醒來看他在不在的時候,悶油瓶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我的。他道:“睡吧,明天我會告訴你,終極的秘密到底是什么。”第八十九章吳邪的記錄——源頭我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入睡的,只知道猛地睜眼時,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刺骨的冰冷提醒我,自己竟然是躺在水里的。我起身去找旁邊的人,那里空無一物。我再去摸收好的手電,搖了兩下,竟然打不亮,似乎徹底壞了。我心中升起一種異樣的恐懼,只好調(diào)用自己其他的感官,試圖確認自己是在哪里,但是當(dāng)我爬著往四周探索時,身下的地面卻無比平坦,沒有任何廢墟殘垣的痕跡。這是一個我在夢中的預(yù)警,于是我狂咬自己的舌頭——疼得差點跳腳,也沒有醒過來。我沒有在做夢?我試圖大喊,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喉嚨好像出了一些問題,我無法說話,喉頭肌rou僵硬,最多只能發(fā)出蛇一樣嘶嘶的聲音。深吸一口氣狂吼,也只感到肺部爆炸一樣的難受。這里的空氣真的有問題?之前我就意識到這個可能性了,但是入睡的時候,我沒有給自己套防毒面具。難道悶油瓶故意不提醒我?他沒法跟我走,就只是想見我一面?我壓抑住自己心中巨大的沮喪和憤怒,不對,這是我不了解的情況,我不能妄下判斷。以我們的關(guān)系,我不相信他還舍得把我哄睡著了跑路,他也不可能有本事把睡著的我毫無知覺地搬到另一個地方。這是一種自我鼓勵。在極端惡劣的情況下,人性是經(jīng)不住考驗的,所以我必須說服自己,相信悶油瓶沒有欺騙我。肯定是發(fā)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冷靜地仔細搜索裝備,幸好水并不深,只是剛剛浸沒了我的睡袋,其他東西都還在自己該在的位置好好綁著。周圍所有能摸索到的東西上,都沒有字條。掙扎著收拾完行囊,我才感到肌rou的酸痛僵硬,剛剛覺得像睡了三天,現(xiàn)在就覺得只是閉眼了一分鐘而已。難道說剛剛的一切才是幻覺,我不知不覺在河道里睡著了嗎?直覺并不可靠,但我的直覺還是在自行判斷著情況。我明顯不在和悶油瓶休息的那個地點,那就很可能是中途就在河道里睡著了。馬上我又意識到,我不在之前來的那個河道。四周很空曠,異常的安靜,跟河道形成的道路不同,這里一點風(fēng)都沒有,好像已經(jīng)死去了幾萬年——極遠的地方,有一種悉悉索索的聲音,如果凝神去聽,卻什么都聽不到。絕望。但是這兩個字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