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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了。”我道,“你怎么回事?”小滿哥就一臉蠢相地看我,好像特別滿足,我揉它腦袋它也不生氣,過一會干脆在我腿上睡著了,流了我一褲子口水。這只狗本來極為警醒,之前代為照顧它的人把狗交給我后,它只在自己認為安全的地方休息,對我的身邊一向不感冒,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接觸了太多蛇的關系,甚至有些嫌棄——現在居然對我毫無戒心了,而且如此親密。表叔給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小滿哥是貓科動物,我還能推測香包里是貓薄荷,狗會對什么東西的味道特別有反應嗎?我忍不住把手伸進口袋去摸那個香包,綢布里面是硬的,應該是故意做成讓人摸不出來的樣子,在真正的芯外加了“殼”。我并不擔心會捏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我肯定是無法安心的,干脆下了力去試,感覺似乎是有個棍狀物。我已經幾乎沒有嗅覺了,連聞的步驟都省了,抽出大白狗腿就想割開看看。翻著香包邊緣找下刀處的時候,我心中冒出一個念頭:我的這個表叔,幫著爺爺賣過長沙的狗場,應該是很得我爺爺信任的一個人,掌握著爺爺的遺囑不算奇怪。可這道遺囑竟然需要爺爺跳過自己三個兒子,跳過車總,另外給一個小輩?爺爺為什么要這么麻煩呢?黑眼鏡說過,走江湖的技巧多是利用人的盲點,一旦把常人容易有的盲點都整理出來,你就有了看透別人局的能力。爺爺關于狗的遺囑分成多個人來執行,車總和我二叔顯然是后來合流了,互相通了氣,這個表叔卻和我二叔是平輩,關系又沒有特別親昵,不逢年過節甚至都打不上照面。小輩拜訪長輩是要挨家挨戶的,他們互相之間卻不怎么走動。這是不是說明,我爺爺猜到自己兒子的性格如此,不想讓二叔知道這樣一個香包的存在?或者這個香包的存在,是違背我老爹他們意愿的?關于那些狗場,難道還有什么遺產糾葛的問題?我已經不是個喜歡在無關問題上思索太多的人,這種想來想去猶猶豫豫的強迫癥,我已經克服掉了,刀刃一轉就割開了香包最外層。里面果然還有一層白色硬綢子,折了起碼三層,我把它掏了出來,按照紋理拆開,越拆就越覺得不大對味:這種材質我見過啊,這他娘的是鋪棺材用的。翻到最后一層,里面包著的東西終于露了出來,黑色的,像一段光滑的小樹枝。細看就知道不是樹枝了,紋路不對,它是有皮膚質感的。這是干尸的小手指頭。我一時不敢用手去接觸,關于干尸我的慘痛經歷太多了,但這應該不是粽子的手指頭,沒有那種異樣的鉤狀指甲。忽然小滿哥醒了,腦袋一抬,喉嚨里滿是嗚咽的聲音,看我的眼神也變了,還把牙露了出來。小滿哥一亮牙,看著滿身殺氣,我舉著那根手指,也騰不出手來安慰它,吆喝了幾聲,它理都不理。我心道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又不乖了,它就一個翻身撲住了我的胳膊,我根本反應不及,手里的東西差點脫手。小滿哥低吼一聲干脆壓住了我的手腕,不停去嗅我手里那根指頭,聞著聞著,不叫了,尾巴低低擺了兩擺,顯然不是個高興的意思。小滿哥實在太沉,我的手很快就血液不暢,可是我叫它也不聽,給壓得苦不堪言,只好另只手掏狗哨子去吹,讓它起來。狗哨的口令還是好用的,小滿哥立刻放開了我,只是又恢復了之前那種淡定和愛理不理,好在是沒有之前那種蔑視我的情緒在了。這時候我一下明白過來這到底是誰的手指頭——這確實不能讓我老爹他們知道。這是爺爺的小手指。我老爹是大孝子,還有點木訥,如果損壞尸體,他估計第一個要上去和人拼命,不管是不是我爺爺的遺愿。人死之后入土為安,我爺爺臨終前卻讓人在他死后切下他的小手指,做這樣一個東西。這世上真正能馭狗的人,恐怕真的只有他一個,誰也不能再達到他的高度,甚至連接近都是不可能的。小滿哥看著我“汪”了一聲,過來聞我身上的味道,突然也搖了搖尾巴。我把手指頭重新包好貼著胸口放下,嘆了一口氣,心想得再去給爺爺燒點紙。爺爺生前,把他那五條狗當兄弟,那五條狗的后代就都是小輩,其中有能力的那些狗,都有非常鮮明的輩分排位。聽說以前爺爺的伙計還很多的時候,所有人對爺爺親自帶的狗都不能直呼其名,要叫某叔——這也是我之前聽到的,關于“狗叔”的由來。小滿哥是我爺爺最后一只狗,是唐僧的幺孫,按說該和我是一輩的,但因為它爺爺太牛逼,也是當作叔叔那一輩的在叫。我以前叫它小滿哥沒叫滿叔,不算是差輩分,但小滿哥心氣比較高,估計我太慫,它一直沒把我和吳家的伙計區分開。現在,看來不會了。第二十章吳邪的記錄——一個伙計帶著小滿哥吃飽喝足回到盤口,我習慣性地想去三叔的茶館坐一會。門口伙計在我和小滿哥進門后就掛上了對外打樣的招牌,替我清場。物是人非,現在我的臉上沒有面具,得到的卻是相似的待遇,也許冥冥之中確實早有定數。能在這間茶樓做下去的伙計都是聰明人,給什么人干活就看什么人的眼色,以前對象是我三叔,現在是我。剛接班的時候知道我好靜,他們還特意把麻將桌撤了一半,換了茶桌,怕我忌諱,甚至改掉了三叔以前的一些設置。我倒希望他們能把一切都保留成最開始的樣子。小滿哥被伙計領著去它自己看上的點睡大覺,我把人都打發掉,一個人上了二樓。走廊盡頭的包間一向只有我用,查賬的時候人會多一點,帷帳換了新的,紅木桌子和椅子還跟以前一樣。將近七年半的時間,長沙的分銷體系被我改變了很多。我始終不習慣三叔那種做生意的方式,還是按照了自己的喜好,靠信息差而不是用拳頭來集權。從前,四個下地的喇嘛盤幾乎是整個行業的支柱,現在一個都沒有了,生意卻還是接著做得好好的。三叔如果知道現在的產業結構,會罵我胡鬧還是欣慰呢?幾年前我覺得難于登天的事情,如今都變得很容易。可是這些成功到底是不是我所致?又或者還是汪家的暗中布置?他們需要我能主動去發現一些東西,從而替他們趟地雷?還是說他們是想搶奪我的成果,就像墨脫那次一樣?我發現自己不能去細想這個問題,我應該做的,是利用我的優勢做我要做的事,不管這些優勢是如何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