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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想在家當只米蟲。看著奶奶扣扣索索地數著自己賣雞蛋賺來的十塊二十塊,他又是不解又是氣憤:我們家已經到要靠奶奶出去掙生活費么?他也試過起得比雞早,陪奶奶去市場蹲了幾天,少年人正在長身體,怎么也睡不飽,奶奶看他哈欠連天打,就把他趕回家了,勒令不準再跟了,回家睡覺去。王敬塵拉著奶奶勸:“我爸留下來的錢,夠咱們大魚大rou地生活啊,您這是干什么呢?而且我再讀幾年就可以畢業,到時候我工作我也掙錢啊,您這是干什么呢!”奶奶露出慈祥又寬慰的表情,摸一把懂事又天真的孫子的腦袋:“好好,塵子懂事了,奶奶曉得啦。”沒幾天,又提著小竹籃接著去市場蹲。王敬塵終于知道,奶奶每次的連聲應好,那是哄小孩的,在她心里,王敬塵還是那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小孩,合該不會發愁。帶著一股被輕看的不服氣,他聯系了一年見一次面的舅舅,開始了人生第一次“掙錢”。這天,王敬塵下班晚了點,因為一個外來工快六點才過來打電話,一講講了一個多小時,王敬塵灌了滿耳的聽不懂的方言,腦袋混沌,還多給人找了五塊錢!他問那人還,只見那腰圓膀粗的工人肌rou一抖:“啥?!你說多給我就是多給我了!放屁!數都數錯了還出來看店。爺今天就幫你爹媽教你錯怪了人應該道歉!”此人毫無欺負了孩子的負罪感,又原地噼里啪啦說了一通,才咬著煙大搖大擺地走了。這個黑得皮膚會反光的男人走了兩步還回頭蹦出一串語速奇快的話,王敬塵氣得聽覺暫時失靈,只覺得那人的眼神是沒把他當回事的譏諷,那話必然也不是什么好話。來往的行人都莫名其妙地看著這中年和少年對立的詭異畫面,全都漠然地走遠了。這不過是生活里很稀疏平常的一個佐料罷了,爭執嘛,只要有嘴巴的地方,哪里不都有嗎?殊不知,就是這么個路人們認為稀疏平常的事,給不愛與世有爭的王敬塵的心上插了一根尖銳的刺,那刺的尖端對著外人,傷人損己。他哪時候有受過這種氣?在今天之前,他的生活里都是厚道的人,待他親和的人。王敬塵看著圓滑,脾氣好,但骨子里還是有少爺脾氣的。在當時,五塊錢還是不少的,夠他一天的伙食費。他心知這不是學校,也不是他從小生活的地方,也沒人會因為他是學生而跟他講道理。王敬塵把后槽牙咬得咯吱響:“你還以為自己是少爺么?生活就是這樣。”那句話跟從石頭蹦出來似的,干脆利落地往他心上撞,擲地有聲。落鎖之后,時間將近八點,他住在舅舅租住的套房里,不過舅舅晚上一般不回來,他幾點回去也沒人關心。王敬塵這天晚上橫穿了那條小公園的小路,只為了早點回去睡覺。這一年,他十五歲,用給他寫情書的女生們的話說,這是一個翩翩美少年,像冉冉升起的小太陽。可惜,生活的濃云太厚重,小太陽發光發熱很吃力了。小公園的路燈早就報廢,方便了暗處里辦事的大人們。王敬塵走了一半有點后悔了,因為幾個膽子大的□□女湊上來主動推銷自己,還把手往他身上一些地方摸。因為看不清楚,所以她們只當這個身高有一米七八的少年是個年輕人。王敬塵早過了變聲期,聲音像加了冰塊的奶茶,醇厚得恰到好處,清靈得扣人心弦,在二者之間取了個很好的平衡點。他不耐煩地說:“讓開。”被拒絕了幾次的女人們終于退開了,在后面罵:“裝什么正經,來這里不就是做那種事么!”王敬塵頭皮麻了一片,他低著頭只想快點離開這里。某些隱秘的地方傳來意味不明的聲音,他被刺激得感覺自己走在一條通往地獄的路。正以小跑的速度低頭前進著,左手邊的灌木叢后一陣聲響,緊接著聽到一個男人的痛叫聲,但那聲音壓抑著,聽得出來傷到了哪里。然后,一個人影跑出來,慌不擇路,撞上了王敬塵。王敬塵身體結實,穩穩站著,只是被撞那個當下,確實發愣著,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摔倒的是個小小的身影,借著月光,可以判斷那是個年紀相仿的女孩,神色慌張,臉上帶著淚痕。王敬塵愣了幾秒,要伸手去拉那個女孩,灌木叢后的男人就沖出來了:“賤人!老子是給過錢的!”他一邊提褲子一邊罵,一看見旁邊還站了個男的,突然收了聲,不確定眼前這個人跟他花錢買除夜的女孩是什么關系。“怎么,兄弟,你也要玩嗎?”男人扣好了皮帶,抬下巴問王敬塵。王敬塵看女孩自己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跑,那男的扯住女孩的馬尾:“跑?你還要跑你他媽的母女都是□□,出來賣的還這么沒信用啊?老子今晚就要辦了你!”這邊終于驚動了其他對野鴛鴦,有女的聲音慵懶而不滿地罵:“有沒有公德心了,影響別人做生意!”女孩捂著頭在那邊哭,嘴里重復著“我不要我不要這樣”,并且淚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著王敬塵,仿佛這個男孩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了。王敬塵在那一瞬間,出于見義勇為的英雄主義也好,出于之前被人辱罵又賠了五塊錢的怒氣發泄也好,最后是他出手揍了那男的,帶那個女孩跑出了小公園。他打架經驗不算豐富,但這次勝在出手快,打了個對方措手不及再撒丫子狂奔。在一處人流量大的路口,王敬塵靠著樹喘氣:“那什么,姑娘,你快回家吧。”女孩子頭發凌亂,黏著淚水,但大眼睛撲閃撲閃著,是特別動人的表情,可惜王敬塵只顧著緩氣,壓根沒空欣賞這人見尤憐的容貌。女孩喃喃開口:“謝謝你,我……我以后會報答你的。”王敬塵也不在意什么報答不報答,又不是武俠江湖,他搖搖手,又嘴欠地補了一句:“你怎么報答?以身相許不成?行了,我也要回家了。再見了啊。”說著就自己先走了,并沒有送佛送到西的覺悟。這事算他暑假打工的一個插曲,他也沒當回事,每天忙得像奔跑的陀螺的人怎么會記得自己隨手拉一把的人?莊宇凡再見到他是高一開學前一個禮拜。那是個夕陽骨碌碌滾落山坳處的一個傍晚,蟬叫得格外賣力,勢要把白天沒sao擾人類的那份補回來似的。莊宇凡看著曬黑了一些,但就是比原來黑了些看著也是個養尊處優的少年。他的頭發長了一些,風一吹,撩起額前的碎發,可以看見他飽滿的額頭和一雙剛毅英氣的眉,修長整齊,襯著沉靜的一雙眼,是一個賞心悅目的少年,在人堆中,讓人想一眼不看見他都難。他從莊漫雪家里出來,提著兩袋東西,一袋是莊漫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