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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到甘露殿,就見呂福已經一臉焦急的等在殿外。竇淳立即迎了上去,呂福匆匆地行禮問安完,便領著他進入甘露殿。來到甘露殿的寢室,就見圣人躺在床榻上,閉著眼一臉憔悴,看起來就像個普通的垂暮老人,一點兒也沒有清醒時的聰明神武。竇淳的鼻頭突然有些發酸,不管再怎么說,圣人都是他的父皇,且一直護著他,盡管起初因著圣人的疏忽,讓他被宮妃下了毒,可在他癡傻懵懂的多年間,若是沒有圣人讓人暗中保護著,他早就被啃得尸骨無存了,更遑論能夠康復了。且若是沒有圣人的默許,呂福又怎么會靠向東宮,還有那些他暗中培植的人手和勢力,在沒有力量的初期,要瞞過圣人幾乎是不可能的,雖說現在他很肯定圣人也摸不透他的深淺,可要是沒有圣人一開始的放任,他也無法成長到這樣的地步。他怔怔的望著圣人,心里的感覺著實很復雜,他緩緩地走上前去,望著圣人的容顏,低聲問道:“顧太醫呢?”“回殿下,小的已經使人去請了,只宮門已下了鑰,顧太醫今夜沒有當值,怕是已經出宮去了。”呂福上前一步,恭敬地稟報。“那就先請胡太醫或嚴太醫過來一趟罷。”竇淳抹了抹臉,低聲說道。“諾。”呂福恭敬應下,其實他早就使人去往太醫署,務必請到這三位太醫的其中一位,畢竟圣人昏迷一事茲事體大,若是消息走漏了,后果將不堪設想。“你先給本宮說說,父皇為何又昏了?”竇淳端詳了圣人一陣子,這才轉身走向一旁的軟榻,坐下后對著呂福開口問道。“稟殿下,圣人這幾日身子已是不太爽利,今兒個一早在立政殿暈倒后,顧太醫就說了要靜養,不宜再動氣,可稍早一點圣人聽聞淮王妃薨逝,心緒過于激動,一口氣沒上來便暈了過去。”呂福想起方才的兇險,心里還是一陣后怕,當時圣人的臉色實在太糟糕,彷佛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抖著手說不出話來,兩眼一翻就這樣倒了下去。“你的意思是,父皇聽了淮王妃薨逝的消息,一時受不住,所以才暈了過去?”竇淳聽罷臉色有些古怪,開口問道。“……殿下恕罪,小的不敢妄言。”呂福就算心下真是這么想,也不能說出來,畢竟這話傳出去可不好聽,圣人好端端的,怎么會因為聽見淮王妃薨逝便暈了?這其中未免太引人遐想了。竇淳沒有再開口,沉默一會兒后,才淡淡地說道:“使人去看看,太醫來了沒有。”“諾。”呂福趕忙應下,低垂著頭恭敬地退出了寢室。竇淳獨自坐在軟榻上,為了隱瞞住圣人昏迷的消息,寢室內并沒有侍候的宮人,呂福早就將人都給支走了,因此偌大的寢殿內,此刻一片寂靜,竟是顯得有些清冷蕭瑟。他望著龍床上的圣人,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對他來說圣人是個好阿耶,可對他的母后來說,圣人卻不是一個好夫君,圣人的冷心冷情實是令人發指。在他的記憶中,從來不曾見過圣人失態,更遑論是為著皇后失態,可現在的圣人卻是為著一個王妃的薨逝,情緒過激倒在了龍床上,實是讓人覺著諷刺得很,也讓他這個皇后的兒子難堪得很。59第五十九章復立嚴太醫很快就來了,他一進寢室見著了躺在床榻上的圣人,也不用竇淳吩咐,問安完便趕緊上前替圣人診治。竇淳坐在一旁的軟榻上,等著嚴太醫的診治結果,呂福則是低垂著頭候在一旁。過了一會兒,嚴太醫放下替圣人把脈的手,起身走到軟榻前,對著竇淳說道:“稟殿下,圣人……圣人怕是……油盡燈枯了。”“什么?!”竇淳猛瞪向嚴太醫,厲聲問道:“圣人的身子骨一向健壯,今兒個只不過暈了兩次,如何就會油盡燈枯了?!”“回殿下,這是因著圣人的體內似乎有兩種毒,兩毒的毒性相沖,加快損壞了圣人的身子。”嚴太醫額冒冷汗,戰戰兢兢地說道。“……來人,去把顧太醫盡快帶來,再去太醫署請出圣人的醫案,不管誰阻攔,直接帶到本宮面前!”竇淳聽見圣人竟是中毒了,驚訝了一瞬,隨即回過神來,連聲囑咐著。醫案即是記錄著平日里顧太醫為圣人把脈、問病、開方時的詳細情形的卷宗,往日里存放在太醫署里,若要調閱,必須持有圣人的手諭,及太常寺卿和太醫署署令的批條。現在事態緊急,竇淳自是省了這些步驟,使人直接去到太醫署,若是看管醫案的太醫署丞有意見,便將對方連同醫案一并帶到甘露殿來就是了。呂福自是知曉此事非同小可,因此親自領著人前往太醫署,有福則是帶著東宮的左右衛率,出宮去將顧太醫盡快“請”進宮來。“嚴太醫,你再仔細說說,圣人體內的毒是怎么一回事?往日里顧太醫每幾日便會請一次平安脈,難道他會沒發現圣人體內的毒么?”竇淳將事情吩咐下去后,這才有閑心仔細問著嚴太醫。“回殿下,微臣有些想法,可還得等看過了醫案才能下定論。”嚴太醫謹慎的說道。“也好,待到醫案來了,你好好琢磨一下。”竇淳點點頭,揮了揮手讓嚴太醫先候在一旁,接著高聲喚著有全。有全立刻應聲而來,竇淳對他說道:“你回東宮去,請卓郎君速速來一趟。”有全恭敬應下,隨即退出去帶著人趕往東宮。“……嚴太醫,你老實告訴本宮,圣人的身體還能撐多久?”有全退下后,竇淳沉默了許久,突然開口輕聲問道。“回殿下,不出三個月。”嚴太醫咬了咬牙,低聲回道。“三個月么……夠了。”竇淳喃喃自語著,眼神閃過一絲堅定,隨后他轉頭定定望著嚴太醫,開口說道:“嚴太醫,本宮將圣人交給你了,希望你不會讓本宮失望。”“諾,微臣定當盡力而為。”嚴太醫恭敬應下,心里清楚殿下此言何意,既然他方才已經明言了圣人只能再活三個月,那么這三個月中,他就得努力保住圣人的命,而待到三個月后,圣人自然只能駕崩了。竇淳得了嚴太醫的準話,心里陡然一松,同時也混雜著一絲不可置信,他原以為至少還需要幾年的時間,才輪得到他坐上皇位,誰知圣人竟是把自己的身體給搞垮了,如今突然倒下,給了他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真是彷佛連天也在助他。他的心里頓時五味雜陳,真是酸甜苦辣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