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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怎么...這要讓別人看見,還不說三道四的。”秀禾見了阿窈一驚,忙拉著她,小聲嘀咕。 阿窈勉強一笑:“沒事,大爺在哪兒呢?” “姑娘,大爺...大爺不讓人進...”秀禾手里還端著藥碗,有些委屈。 要是等到藥涼了,又算是白熬,人病了,不吃藥怎么能好呢? 阿窈接過藥碗,安撫她:“沒事,屋里就交給我。” 雙耳高腳香爐吐出絲絲縷縷的煙霧,楊岑兩眼望著虛空,似是在想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沒想。 開門的動靜——他的耳朵倒是越來越靈敏了。 “出去。”楊岑只說了兩個字,聲音很輕,卻冷。 “讓誰出去呢!你也想讓我跟娘對爹似的?”阿窈不客氣地哼了一聲,皺著鼻子生氣。 楊岑一愣,讓人柔聲細語哄了幾天,命運無由,前方無路的氣氛越加濃厚,他聽得心煩,索性讓人全都避了出去。 他抬頭看去,又是一驚。 阿窈平日里不常打扮,今天竟少見地上了妝,唇瓣如同揉碎的桃花瓣,色澤柔潤,同鬢邊一枝開得正好的秋海棠相映成趣,好似雪室里探進了一抹春.光。 楊岑心里閃過千萬個思緒,卻不知都是些什么,他蒼白著臉,微微一笑:“這時節怎么有花呢?” 阿窈安然回身,穩著聲音,不讓他看見又泛紅了的眼睛:“暖房里送來的,好大一捧呢!說今年開得難得。” 好像一切都沒發生一樣,阿窈照樣舀了湯藥,吹涼了,舉起勺子。 “娘怎么樣了?” 阿窈的手忽然頓住了:“你怎么知道娘.....?” 楊岑不張嘴,眼睛一眨,竟又有了一些調皮的神色:“依著娘的性子,這會兒只怕要在我面前守著走都不愿意走了。丫鬟都沒提,也沒見娘過來......”只怕又是躲在哪里哭呢。 “娘不敢來。” 崔氏幾乎要哭暈了過去,她千瞞萬瞞,漏了餡兒不說,還差點去了兒子的命,惱恨自己之余,便把謝長亭咬牙罵了千萬遍,一等著太醫說楊岑情況暫且穩住了,就要套上馬車去長公主府。 “我倒要問問他,到底是跟岑哥兒說了什么!” 楊大老爺一臉頹色,還是打起精神攔著:“夫人呀,本就是三郎的身子不景氣,再別人府上沒事,到咱們家就鬧了出來,去到長公主府,不是給人難看嗎?” 崔氏其實有幾分怨怪阿窈沒看好楊岑,但只敢埋在心里,她尚不知阿窈已經知道了真相,回過頭來還是要推心置腹安撫她:“都是我家對不住你,這小子總犯瘋病。好在太醫也說了,只要好好照管,總能一步步好起來。好孩子,我便把他托給你了,你歡歡喜喜的,岑哥兒才覺得自個有個盼頭。” 她這么多話,阿窈唯有一句聽進去了。 這世上沒什么過不去的坎,不管以后怎樣,她要讓楊岑天天都能開開心心的。 “娘沒為難你吧” “沒有!別廢話!張嘴!吃藥!”阿窈瞪起眼睛,虎氣十足。 楊岑頭一次沒和她爭嘴,乖乖地一口把藥吞了下去。 真苦,苦得他眼里泛起淚光,這個傻姑娘,難道不知有些藥,便是一勺一勺地下咽,才最難熬嗎? 不如一口喝下,便是苦了一時,也好過苦了一輩子。 他的目光漂泊不定,無意間落在了書架上整齊一心的兵書上,能換了新的都換了新的,凡是難求的孤本,阿窈便從撿回的碎片里一點點拿去拼了,磨平又糊好。 碗里的藥見了底,楊岑已經辨不出它是什么滋味。阿窈扶著他躺下來,把靠枕撂到一邊,自己趴在一旁,看他長長的眼睫。 “阿窈,你看這天下這么大,你想不想出去走走嗎?”好像沉進一捧清軟的水,楊岑的聲音又輕又遠。 阿窈動了動,把頭埋進楊岑的肩窩,甕聲甕氣:“你陪我,我才去。” “我不陪你,你也能去啊。” 阿窈有些慌,楊岑從沒這樣說過話,就像兩人的性子徹底顛倒,原來是孩子的人一夜長大。 她耍賴不愿答言,只是把楊岑的手臂抱得更緊,宣誓她的拒絕。 楊岑也不知,自己竟然還能笑起來:“你可以去找阿舅,也可以去趙州找找清和,你還....能找個更好的人......” “你要我走?”阿窈忽然明白他的用意,豁然抬起頭,空前地憤怒。 楊岑心里漫著喜悅,又夾著苦澀,他又眨眨眼睛:“你留下來,便不能嫁大將軍了...” “我不稀罕!” “也不能嫁個大俠....” 阿窈蒙上他的眼睛:“那有什么法子,誰讓我想要的....就是你呢?” 第127章 過繼 過了立春節氣, 本該是驚蟄復鳴,雨水充沛的時候,眼見著柳絲幾天之間就綠成了一團煙霧, 籠了整個河堤, 有那么幾天,乍然暖得不像是初春時節。 果不其然,還沒來得及出外面喘口氣,一夜間, 屋檐上又掛了冰凌子, 數九寒天都沒下過這樣大的雪,楊岑頭兩天看著還是好好的, 早上一摸就發熱了。 楊岑躺在床上苦笑:“原以為還能好些......” 每每能起來行走時便還有著一線希望,想著多養著總能恢復原樣,誰知不過是一次倒春寒就能輕而易舉把他拽回了床上。 他以前大冬天泡過冰水, 也從沒打過噴嚏。 院子里鬧得人仰馬翻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時候長了,整個屋子里都是藥香味。太醫來楊府都已經成了一種習慣,照樣抓方下藥, 看了看屋子,只說最好換一間。 “這地方花木多,又近水,濕氣重, 最好去個向陽的地方。” 他便是要個金牛角崔氏也能想法子弄了來, 何況挪地方。才說一天,崔氏便帶了一屋子的人將東西原樣都搬到別處了, 阿窈給楊岑圍了厚厚的狐裘,油紙傘遮了雪珠子, 廊下都盡數用錦帳圍了,就怕透風。 楊岑看見這個陣仗頭皮發麻,忙出了門,卻見堂前放著一頂小轎。 楊岑有些奇怪,他才剛站了一會兒,崔氏便已經催他了:“快上去,外頭風頭,別經了寒氣!” 楊岑只覺寒毛一下子豎了起來:“這是給我的?” 崔氏慈愛地看著他,像看著不懂事的孩子:“可不是,這么長的路,你如何走得?” “我不坐!”楊岑一甩手,死活不依,緊著走兩步就要出去。崔氏一時慌了,忙上前去攔,不敢使力氣也不敢罵,只是急得滿眼含淚,近乎央求:“兒呀!你本來就身子弱,要是再有個三長兩短,讓娘怎么活呀!” 楊岑心煩意亂,卻不能表露出來,只能低聲說道:“娘,好了,我坐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