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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門口只有幾個小廝或蹲或站, 門上幾盞白燈籠委委屈屈掛在那里, 無精打采,剛?cè)肭锏娘L一吹, 倍感凄涼。 “這位小哥,請問你家大爺可在府上?”阿窈如今喬裝打扮越發(fā)得心應(yīng)手,不是常見他的人, 便是站在眼前一時看認不出的。 “去!去!最近府里有喪事, 要打秋風也別撿著我們家!”最近上門的人少了,門房的油水頓時少了一大半,因此心情更加不好。這下看阿窈只穿著一件素色的長衫, 只認作不知是哪里來的招搖撞騙的窮親戚,連忙就揮手往外趕。 阿窈心急,也沒心情跟他惱,便拿出一把折扇:“這是你家大爺送與我的, 你拿進去問問便知。我們朋友一場, 聽說他最近臥病不起,這才來探望一番。” 她的話說得不卑不亢, 態(tài)度不冷不熱,門子一看心里反而打鼓, 當下也不敢太過怠慢,便掃他一眼,接過扇子,道:“既然如此說,我便去幫你問一問。” 阿窈拱手:“有勞。” 楊岑最近生這一場大病,著實吃了一些苦頭,好容易養(yǎng)圓了一圈的臉眼見著瘦成了尖下巴,再趁著一臉蒼白的模樣,著實唬人。 等門子遞了這把折扇過來,他開始只是粗粗看一看,等見著這上面的朱紅的印章,便一下子抓緊了,瞧著越發(fā)唬人。 “人在哪里?” “就在外面等著。” “讓他進來罷,”楊岑緊緊攥著扇子,竭力作出漫不經(jīng)心的神態(tài)和語氣:“好幾年前認識的人了,也算有趣,既然有心,也不好回絕。只是最近府里事多,也不必通報了,直接從后門引著他過來也就罷了!也不用驚動旁人。” 等旁人都退了下去,楊岑這才又去看手里那把扇子。 他雖然沒送過這樣正經(jīng)的玩意兒給阿窈,但總是有個名字兩人才知道的:花熊。 他怎么也沒想到,阿窈竟然自己想辦法找上門來了。 “自從三年前一別,再也沒見過楊兄,今日不幸得聞哀音,到底放心不下。不知楊兄眼下如何了?” 阿窈一眼就看見楊岑如今病骨支離的模樣,跟一個月前滿面紅光的樣子判若兩人,更加清醒自己如今過來了。 楊岑只說道:“多謝點惦記,已經(jīng)大好了。”一面支使旁邊此后的人:“你們?nèi)湫┖貌柽^來。” 等房里沒有其他人了,阿窈才忙去看他:“你到底是怎么了?什么病能病上一個月?” 楊岑苦笑,這回一半是他自己作踐出來的。 他本來習武,體格也沒這么弱,結(jié)果自己病上這么一回,再逢著老太爺去世,大夫的話說就是“郁氣上行,郁結(jié)肺腑,再逢傷寒之癥,因此才會纏纏綿綿,一直沒法子好轉(zhuǎn)。 “你也知道我們家最近。。。。。。” “我知道。”阿窈低聲回道,難得的溫柔。 “其實,我小時候最討厭老爺子,”不但討厭老太爺,連崔氏和楊大老爺,他也各有各的不滿。 “我小時候不喜歡讀書,喜歡練武,我爹氣得不行,他本來指望著家里有人能走文職,不要一說英國公府就只知道打打殺殺的。為了這事,教訓了我許多次,最后是老爺子一句話,才氣得他撂下棍子,發(fā)誓再也不管我。” 楊大老爺這樣和軟的性子,能氣成這樣也能看出父子戰(zhàn)況之激烈,也能看出老太爺說的絕對不只是一句話,而是一段。 “習武怎么了?沒有你祖宗走這條路,哪有你這么滋潤的日子?小兔崽子!” 一把年紀還被罵成小兔崽子的楊大老爺顏面全無,又不敢與老太爺硬來,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放放任楊岑繼續(xù)混下去。 當然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只有這一個兒子,不然說出八個字,他也得把楊岑給扭回去。 就這樣,楊岑在老太爺?shù)淖o佑下才得以在紈绔的道路上一去不復(fù)返。 若是按照這樣說,楊岑本該特別感謝老太爺才對。 但到了八九歲時,楊岑開始領(lǐng)教到了老太爺?shù)氖侄巍?/br> 那時候的楊岑還沒有變成一個霸王,但是他慢慢領(lǐng)教到了,做一個“混天魔王”是何等威風的事。 整日被人恭維著,楊岑慢慢多了一幫小弟,被人教唆著出去,打架已經(jīng)是家常便飯,為了哥兒們一起幫人出頭,也是常有的事。 他這種流氓行徑?jīng)]學多久,就被老太爺發(fā)現(xiàn)了。 “兩根手指頭那么粗的藤條,整整打了二十鞭。”楊岑比劃給阿窈看,現(xiàn)在想起來是笑的,當時哭聲能傳出三里外。 “你做了什么?” “還沒做什么,或者說還沒來得及做。” 老太爺發(fā)現(xiàn)他跟這幫人混在一起,就是行家法的理由了。 “你既然不知道好歹,就只能我來教教你好歹了。” 八九歲的孩子如何能受得起這樣的毒打?楊岑第一次高燒不退,崔氏便是知道他該打,只卻還是忍不住埋怨老太爺心狠。 他當初挨這一頓打的時候是滿懷恨意的,他聽多了行俠仗義的故事,認定自己既然已經(jīng)同人撮土為香結(jié)為兄弟了,就一定要同生共死,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后來他才知道,自己認定的出氣其實是盛氣凌人,他們玩耍時燒掉的是那戶人家過冬的柴火,自己認定的這幫兄弟,不過因著老太爺一番警告,就開始遠離他了。 什么生死不忘,呸,一句話就忘! 等再過得幾年,當日的小弟早已同他形同陌路,忽有一日爆出他強了別人家的姑娘,反打死了這家的兒子,本指望著能像一床棉被一樣,蓋過去。卻不知道京城里誰沒有幾個外四路的親戚。 這家老父親直接到自己家遠親門前狀告,也不必再舉證,便直接到菜市場斬首了。 已經(jīng)每日與謝長亭混在一起的楊岑,忽然間像在三伏天進了冰窟窿,從上到下都是冷的。 此后,他便對老太爺又了隱隱的欽佩,越接近得多,越能感覺到這位老人背后近乎冷酷的心思。 他第一次問老太爺:“若是孫兒當初繼續(xù)與那些人混在一處。。。。。。” 老太爺?shù)卣f:“若是生了個拖累一家子的孽障,不如早早打死也罷了。” 楊岑后背寒毛直豎,看了老太爺半天,才不得不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他教了我許多,但從沒對我說過一句好話,一句也沒有。。。。。。”楊岑聲音越來越低:“但我從沒想讓他走。” 阿窈回握住他的手:“我知道。” 楊岑貪戀著這一點暖和,但最后,還是慢慢掙開了。 他近乎艱難地開口:“阿窈,我是長子長孫,要守孝三年......” 你若是等不起......就找人嫁了吧。 再過三年,阿窈已經(jīng)十八了啊!花信年華不過幾年,她愿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