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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小蒸籠是你買的?還有鏨著開了嘴的核桃的銀剪刀,麒麟紋的小瓦罐?”阿窈這回知道,平時十分粗獷的萬嬸到底是哪里來的閑心,淘出來這么多的精致玩意兒。原來是楊岑找回來的。 “萬嬸都給你了?”楊岑大喜,連忙表功:“東大街的東西都快讓我給挑了一遍了。這幾個都是在一家鋪子里頭買的,你要是喜歡,下次我帶你過去你再挑——倒是我錯怪了萬嬸子——” “是呀,萬嬸說是她買過來的——” “放屁!那明明是我花每個月的月銀和俸祿買回來的!”楊岑大怒,為自己叫屈:“就為了這個,我自己看中了一把寶劍,在回聲閣里頭都掛得落了灰,也沒錢買去!” 阿窈見熊貓炸了毛,就算是已經換了一張臉,神情卻還是一模一樣,連忙明智地轉移話題,轉而說起來別的話題。 楊岑的生活她每天都知道地一清二楚,開始問候他家里的父母高堂,祖父病癥,貓狗生活,并都督府里師傅訓練也曾到位,旁人每天還可在亂嚼舌根。 這回心不在焉的就是楊岑了。 他一邊順著阿窈的話說東說西,一邊一個勁在想:自己袖口袋子里面的東西,到底是拿出來呢?還是拿出來呢?還是拿出來呢? 阿窈把花鳥魚蟲都說完了,見楊岑還是有一搭沒一搭答話,不禁氣悶。這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過生日?難道,連聊天都要她找話題嗎? 等阿窈再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楊岑終于做好了心理建設,他期期艾艾地說:“那個,今天是你十五歲生日,我給你做了個東西送給你。” 阿窈看他這么鄭重的模樣,自己也有點緊張了。 楊岑卻還是不拿出來,他回想著謝長亭給自己傳授的秘笈:氛圍!氛圍! 他出門像做賊,到阿窈家里還要翻墻像做賊,不走門只能走窗戶像做賊,到了阿窈的屋子里頭,連說話都要小聲小氣,送禮物怎么能送出感覺來嘛! 楊岑便悄聲向阿窈道:“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阿窈不知道與楊岑白天夜里都處過幾回了,在旁人那里有的顧忌,在楊岑這里通通不作數。見楊岑說的如此神秘,她也是心動。 她家里墻不高,楊岑帶著阿窈,在磚石縫凸起的地方輕輕一蹬,就已經翻過了墻頭。 阿窈睜大眼睛,不由贊嘆了一聲。 楊岑格外得意:“這算什么,比這高的墻我都能翻過去呢!我師傅每天讓我在腳上綁著十幾斤重的沙袋跑步子,總算練出來一點成效了。” 他直覺自己一晚上的話里,就這句說的對了,因為阿窈看向他的眼里,毫不掩飾地是滿滿的欽佩。 話本子里面寫的能夠踏風而行,凌云飛渡的人,居然就在自己身邊!阿窈對于武俠這個世界又有了自己的向往。 楊岑對半夜巡城的人特別熟悉,該走哪一個巷子,什么時候躲避,都恰到好處。兩人一起到了南城的一處大街上,楊岑指著一處三層的酒樓,道:“你看,全城除了宮里,就數這家最高了——我帶你上去看星星。” 沒錯,這正是謝長亭給他支的第二招——有點詩意情懷。 阿窈眼睛亮晶晶的,她倒不是為了看星星,而是想看著楊岑重現書里頭的威風,嗖一下飛上去。 于是眼見楊岑瀟灑地一甩袖子,撩起衣裳下擺,果斷開始——爬樹! 阿窈頓覺心里的期盼碎了一地。 “你不是能飛嗎?”阿窈頗有些失望。 “你當演話本子呢!”楊岑也被打擊到了:“這么高,誰能飛的上去?” 他爬地高一些,往上面栓了一處繩索,帶著阿窈繼續往上爬。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坐到了這家酒樓的房屋頂上。 這家酒樓在京里已經開得有些年頭,修筑得十分氣派,最上面一層碧瓦飛甍,四角垂著銅鈴,形成的一個弧度,正好能讓阿窈好好坐在那里。 她頭一次爬到這么高的地方,往下一看,頓時有些眩暈,下意識地抓緊了旁邊的楊岑。 楊岑本來就怕阿窈不小心會摔下去,便用繩索一頭拴上旁邊的檐角一處銅環,一頭拴上她的腰,使勁拽了拽,見沒什么問題,才抹一把汗向阿窈點點頭笑道:“放心吧,你就是把腳伸下去,也掉不下去——便是掉下去,有我呢!” 阿窈又探頭看了一下底下,坐了一會兒,覺得自己不那么怕了,這才大膽地把腳垂下來,試探著蕩蕩悠悠幾下,這回得了趣,索性像蕩秋千一樣來回擺動,晃晃悠悠十分好玩。 楊岑本來以為能浪漫一把,結果反倒看得心驚膽戰,不禁有些后悔,怎么就聽了謝長亭這個家伙這樣的餿主意,碰上阿窈這個愛玩的,萬一真要出了一點事可怎么辦。 “好了好了,你再往里面坐一些,我帶你看看這京城。” 第78章 答應 阿窈果然聽了他的話, 兩人往房頂脊柱處坐了一些。夏夜本來時悶悶地,偏生他們到了高處,風吹過來, 一陣又一陣, 阿窈的裙子如同水波一般,滿心生涼。 有月時無星,有星則無月,今天卻不一樣, 半邊天半弦月皎皎生光, 半邊天繁星輝映,銀河就橫跨天際, 真如同一人那簪子劃出來的,只是這光彩比一切寶石都美。 從這里,幾乎能夠看遍整個京城。阿窈雖然生在京城, 早已經離開這里近十年, 除了小時候常去的一些地方,如今早已經就不認得了,這故鄉, 反而比他鄉都不如。 楊岑卻是在京城各城各巷里頭都混過的,因此一處一處指給阿窈看。 遠處的城墻黑黢黢的,楊岑指著宮墻道:“你看,這城里頭, 憑他是誰, 也不能蓋的比宮墻更高,不然報上去, 告你一個窺探皇宮,圖謀不軌, 全家人吃不了兜著走。” 阿窈一看,果然,除了暗夜里的宮墻,里面什么也瞧不見,只有遠處星星點點幾處燈火,才能知道誰家還沒有歇息。 阿窈想起來自己在揚州附近過活的時候。拐子夫婦怕她一不小心就被人勾了去,從不輕易放她出門。但是再小一些的時候,因相信了她記憶全失,要籠絡她的心,也曾帶了她到城里面去逛街。 “我去過揚州,”阿窈從不與人開口說這段經歷,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再想起來,也并不想往常一般抗拒,浮現在腦海里的反而是一些別的記憶:“那里從沒有宵禁,不像京里,到了二更過后,到處都是黑漆漆的。” “揚州水多,到處都是河,到處都是橋,有時候說是進城里,其實就是過橋,等你轉過一個又一個的橋,也就到了最繁華的地方了。到了晚上,一半的城里都是亮著燈的,河邊人最多,畫舫也最多,河邊就有現成的戲臺子,天天有大戶人家雇了戲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