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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的脖子。 剛出門來的崔氏被嚇了一跳,卻不敢說話,忙森森地瞪了楊岑一眼,做手勢讓楊岑把那個護院松開。 楊岑看見崔氏,才知道剛才護院說的話都是真的,當下尷尬地不行,忙松了手,朝被勒得直翻白眼的護院拱手陪笑。 護院難得以下犯上,根本給不了楊岑好臉色,權當沒看見,朝崔氏草草拱手,直接進去了。 楊岑心虛地摸摸腦袋,知道兩人結了梁子了。任是誰本來去找個人,卻被莫名其妙揍了一頓,差點沒命,都不能當浮云一樣飄過去吧。 門又復關上,楊岑抬頭一看,又受了一驚,只見里頭站著兩個長公主,兩個謝長亭和兩個崔氏。 “你怎的這么慢?”其中一個謝長亭早等的不耐煩了,只是他也知道輕重,說話只帶著氣音。 只這一瞬間,楊岑就已經能分辨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了。 凡是假的都站得極為端正,肩時刻繃著,仿佛一把即將要出鞘的刀刃一樣,帶著警惕肅穆。 旁邊又轉過來一個,正是楊岑自己。 饒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楊岑仍然被嚇了一跳。畢竟無論是誰,看見有人長著跟自己一樣的臉,穿著一樣的衣服,做著一樣的動作,都會有瞬間毛骨悚然的感覺。 屋里只點了一根微弱的蠟燭,越發顯得屋里鬼氣森森。 “公主,時候不早了。”那假的長公主帶著女聲,也跟原身一模一樣。 這時候,長公主環視一圈,忽然端端正正行了一禮:“長寧今日,多謝諸位。在此應諾,若此事有成,必將厚報。” 她身后,崔氏,謝長亭與楊岑也跟著齊齊躬身下去。 假扮長公主的人明顯是幾人的領頭人,旁人都有些慌,連忙側過身只受了半禮。只有她,竟然也不躲,堂堂正正,受了這一禮,只是目光中帶了一點溫煦,微微點頭:“長公主言重,咱們后會有期。” 先前普普通通的護院這會兒卻猶如剛剛淬煉過的神槍一般,顯出了凌人的氣勢。 此時已經到了后半夜,是人最困倦的時候。楊岑他們被化作了女子的模樣,可惜一走路就漏出了行跡。 這會兒本是最緊張的時候,楊岑卻不知道怎的,忽然想起來了阿窈的模樣。 扮作書生唱念俱佳的阿窈,故作老成老氣橫秋的阿窈,剛開燒賣鋪子時生氣勃勃的阿窈,看他離開明明不舍卻一個勁朝他揮手的阿窈。 楊岑本以為從熊貓變回原來的人之后,日子就簡單多了。 卻沒想到,是更難了。 樁樁件件,都告訴楊岑,長公主府與楊府已經站在了一條線上,同在一個巨大的漩渦里,一招不慎,粉身碎骨。 若是事敗,他的下場會怎樣呢? 他又想起此時熟睡在屋里的松子,還有崔氏,長公主身邊的丫鬟,他們又會怎樣呢? 而留在京里的老太爺,楊府,謝長樂,長公主府又會是什么下場? 楊岑剛才那躬身一揖真心誠意,他忽然明白了當初易水送別之際高漸離擊筑的曲調。 只不過如今這荊軻既是離去的人,也是留下的人。 前面兩條路,一條碎骨殘尸,一條烈火烹油,不由他指使。楊岑一會兒如同一盆冰,一會如同一把火,好似已經變成兩半。一半是臨近深淵一般的平靜,一半是熱血沸騰的激蕩。 可惜呀,他還沒能去見一見阿窈,告訴這個小姑娘:看,你心心念念的熊貓,已經成精變成了人啦! 楊岑忽然想起阿窈那雙杏仁一般眼睛笑成一彎月牙的樣子。 但是轉而,他忽然開始慶幸,阿窈已經在城外,而他沒來得及去找阿窈,去把心意說與她。 如果他就此消逝,那不如讓這只熊貓變成一個言而無信的妖精,留在阿窈的記憶里,讓她安安穩穩在這個巷子里開著燒賣鋪子,嫁個尋常人家,這一輩子,她也一定能過得很好。 本朝一向尊儒崇佛,因此京城周邊一向香火旺盛。其中大寺有十來個,請的都是大佛,添一盞長明燈就要幾百上千兩銀子。小門小戶去不起,自有她們要去拜的地方。 對小寺廟來說,每一個上門的香客都是主顧,都是化齋吃飯的來源。 因此當一行人敲開仁和寺的廟門時,來迎的和尚高高興興。 他們這個廟無甚名氣,只有前后十來間房,四五畝地,也沒甚拿的出手的住持佛像,因此越來越蕭條。 偏偏就是如此,他們那個死腦袋的住持師傅卻從不愿到外面開壇講經,連好容易來了幾個百姓拜佛添香,都不肯多要一點香油錢。 這不,沒兩年,廟里頭的和尚一下子去了兩個。放別的廟里連零頭都不算,放他們這里,一下子去了一半!一半呀!! 和尚掰指頭算算,好處就是來分香油錢的人少了,吃飯的人少了,但是打理土地,天天掃地擦佛像佛臺的人也一下子少了! 因此他每天干活的時間一下子多了一半,把每天多吃的飯打個對折,正好等于沒占便宜。 所以此刻,他看著崔氏等幾人,像是半路上迎面碰上了一個金佛一般,帶著滿盈于面的喜慶:“施主是要來燒香還是要添長命燈?” 崔氏幾人被他的熱情嚇了一跳,莫名有種走到胭脂鋪或是酒樓被推銷的錯覺。 他們先還以為自己露了身份,但是互相望望,他們如今五個形貌都與平時不同。 之前護衛們本想把他們扮作窮苦人家的母子,卻不想長公主,崔氏幾個生來就沒有演過戲,一舉一動反倒更加顯眼。 于是他們只能被打扮成小富之家的太太帶著三個哥兒,倒還可信一點。 長公主不識得人間煙火,添完了香就說自己要在這里吃齋禮佛數日。 那和尚本是喜得發瘋,等了一會,卻見長公主不提每日用度的花費,就轉身要走,忙上前道:“施主您看這每天的齋飯,也不好給您馬虎,因銀錢方面.....”他搓了搓手,笑得有點不好意思。 長公主一怔,平時都不用她說,早就有丫頭給賞錢了,這會才明白,點點頭道:“這一百......” 話還沒說完,楊岑早就截了話去:“二姨,我這里正好有一百個錢。大師傅先拿過去,給我們打點熱水。” 和尚看著手里的錢,臉立時塌了下來,不咸不淡地行個禮,看著幾人遠去的身影,輕聲呸了一下:“還以為來了財神爺,誰知道還是窮鬼!” 長公主這會兒也知道自己失了算計,只不過她富貴了一輩子,哪里知道外面人家一兩銀子價值幾何? 因此便說:“三郎,這事卻是你更清楚一些。這錢先歸你管罷!” 楊岑暗地里抹把冷汗,要不是擋得及時,這會一百兩銀子已經出去了! 楊岑給錢給的吝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