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瞟向藍鑒,聽到小二的話,抬起頭眺望門口,果見孟緘負手站立,從容不迫,身后跟著朗兒。 藍鑒先瞥柳淼,而后追隨她目光望去,見門前立著的白衣公子,年紀不過二十出頭,面如今夜皎月,負手自有風姿,立在門口,立刻吸引諸多女客目光。 藍鑒瞇眼細察,發現門口的白衣公子眉宇間微微流露著焦灼。 柳淼回頭與藍鑒道:“我去一下。” 說完步向門前,與孟緘問好后,詫異道:“孟公子怎么尋到這里來?” 他怎么知道她在福陽樓? 孟緘立在門口時,目光只凝在柳淼身上,柜臺后一同算賬的男子,他只當是男仆,根本不曾入眼。 柳淼近前,他目光亦隨之收回,緩道:“傍晚出門遇著霍鵬,說你在這,便想著一個人逛乞巧市是逛,兩個人逛也是逛,不如一起?” 孟緘想著,她在玉京沒有請人,有人相邀,終不是熱鬧中獨一的孤單身影,絕對會內心雀躍。 更何況,發出邀請的那個人是他。 其實柳淼內心遲疑,正要開口拒了,孟緘道:“剛好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 柳淼聞言細觀孟緘眉目,見他很是鄭重,便改口應了下來:“那好,孟公子且稍等,待我交待一下。” 孟緘頷首。 柳淼重回柜臺邊,同藍鑒交待一番,藍鑒直道:“你放心去吧!這里有我。” 柳淼本就放心,輕輕點頭后與孟緘一道出門,藍鑒卻將手撫上柳淼剛才用過的算盤,輕撥一顆算珠,喚來從錦城調來玉京的小二,輕問道:“剛才那人,是孟緘嗎?” “是!咱們錦城的孟公子!” 藍鑒把手從算盤上移開。 他也是錦城人,少時就聽說過孟緘,不過不甚在意。最近半年才有心打聽,細細了解,目前已知的孟緘名號有:世家明珠玉樹貴子、最受陛下青睞的狀元郎、本朝第一硬脖、錦城第一公子,曾經所有錦城少女包括柳淼的夢中情郎。 ☆、第 54 章 藍鑒覺著, 待會柳淼回來,自己該做點什么了。 且暫放藍鑒這頭,說起孟緘和柳淼, 兩人走了二十余步, 孟緘都不發聲。眼看就轉到另一條巷了,柳淼先問:“聽阿鵬他們說你腿傷了,好些了么?” “已無大礙。”孟緘旋即答道。若非與她同行刻意放慢,此刻已健步如飛。 “你來了玉京辦同窗會, 怎么不知會我?”孟緘終于憋不住問道,可此時兩人轉到另一條巷,這是眾巷匯聚南樓的必經路, 四面八方人忽然增多,聲音嘈雜,孟緘問的聲音又不大,柳淼沒有聽清。 她轉去看別的了。 孟緘心內焦灼,急喚:“淼娘,淼娘!” 柳淼卻仍不住四望, 但就不回頭看他。孟緘只能從側面窺見她眼里嘴角的點點笑意賀欣喜, 以至內里愈發難受。 “淼娘!你來了玉京辦同窗會, 怎么不知會我?”孟緘重復再問, 可人聲鼎沸, 問出來及被淹沒。 柳淼笑著往前走, 孟緘急急跟上,首次體會到問了問題,卻等不到答案的那份糟糕心情。 “淼淼!”他提高聲音,幾乎是違反禮儀的響亮,“你辦同窗會怎么不知會我?” 周圍行人全望過來, 孟緘不自在,急走離開。過了會回頭望,柳淼正趕上來。 他恍覺柳淼并不著急,重新與他匯合是慢悠悠的,甚至不能用“趕”上來。 孟緘自覺是自己心態出了問題,只問自己的心,根本不會發現,他的感覺沒錯,柳淼的確走得慢。 柳淼在思忖對策——同窗宴她是故意不請孟緘的。 原因很簡單,一來煙花下她向孟緘表白卻沒有得到回應,自覺不該再主動找孟緘,自討欺辱。 二來不再有愛便會權衡利弊,她聽說孟緘在朝堂上出言頂撞皇帝的事,覺著請他可能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再則,孟緘是個言官,比較起來,在戶部的霍鵬等人可能對生意助力更大。 柳淼近到與孟緘并肩,心中已有對策,從容邊走邊答:“想到你從來不喜歡熱鬧,在錦云學堂時就不愛與他們一道蹴鞠,所以沒有請你。”她側首沖孟緘一笑,“如果你想,我下回我一定記得叫上你。” 商場歷練,她已經能說得笑得十分自然。 周遭掛著燈籠,通明像成群的月亮,孟緘望著佳人,一時凝癡,心弦撥來轉去,沒有停歇。他忽覺她的回復不咸不淡,好像隔著什么,她就是月亮上的仙子,似乎是會飛走的。但也似仙子動人,靈動的眼,微顫的睫毛,修長的脖頸……行走路上孟緘始終側首,將柳淼細細打量。 她的脖頸上微微顯露一道痕紋,作為女子來講,淼娘已經不年輕了,孟緘一面凝視,一面想著,去年新年與柳淼同賞煙花后,孟緘自認為婚事已是鐵板定釘。只是時間問題,需要她再等一等…… 三殿下應該快了,是等三殿下成事后就回去,還是再做幾年丞相,衣錦還鄉? 孟緘竟開始在這兩選擇間糾結起來,直到前方人潮把他擠得后仰,才回過神來。 怎么這么多人?孟緘四望尋找原因,發現大家都圍著一家點心鋪,排到鋪外堵在街上。 孟緘便問柳淼:“也進去瞧瞧?” 女人都喜歡點心。 柳淼搖頭:“不用了,我昨日去過,那店里點心除了一兩樣,都很一般。” 她昨日同藍鑒去過,那時人不多,兩人觀察點心樣式、價格,出門后做討論,甚至包括店內裝飾,都有探討是否有可取之長。 憶及此,柳淼心里念起藍鑒來。 孟緘哪里會料到柳淼與他同行,心里卻在回憶另外一個男人。他反剪著手背在身后,下巴微抬,保持自己一貫的淡淡驕傲,應道:“是,這些店子其實大同小異,只不過jian商存了歹心,故意找出噱頭,騙那些蠢人。蠢人見你去,我也要去,人云亦云,可能隊排了半日,連里頭賣什么都不知道。” 孟緘本意是附和柳淼,柳淼聽著卻皺起眉頭。她就是孟緘口中jian商,柳家糕點鋪開業時,還曾做過雇人排隊的事。 孟緘的話讓她覺得很刻薄。 兩人一路往前行,沿街鋪子賣藥的,賣畫的,賣酒的,孟緘都要點評兩三句,甚至教導她一些生意經。 其實孟緘是沒話找話,自己心里清楚有討好她的意味,但柳淼卻全然不覺。他懂的是官場,并非商場,所以生意經多是自我猜測,淺薄且無新意,反倒給柳淼一種“好為人師”的不適感,柳淼已經完全記不起自己以前是多崇拜渴求孟緘的教導,奉為圭臬。 其實孟緘現在所說,與那時是差不多的話,但少女已經境遷迅速成長起來,于是字字不再是珠璣,而是顆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