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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今日怎么來得這么早?” 往日最早也是午時過來。 賀金傾對況云置若罔聞,卻狠狠瞪了馮炎一眼,目光銳利如劍,況云一個旁觀的人都看哆嗦了。 待賀金傾進入廂房去找柳韻心,況云禁不住湊近馮炎,小聲道:“阿炎,你招惹陛下了?又誤會了?” 馮炎一臉疑惑,少頃心里咯噔,匆匆去摸袖內絹帕,空空如也,果然丟了。 “并沒有什么誤會。”半晌,馮炎望著廂房道。 況云松了口氣,直嘆那就好,好奇廂房里會發生什么,又懼賀金傾登基后威嚴倍增,不敢偷聽。 賀金傾入得房中,見柳韻致也在,慍聲道:“出去,我同你jiejie單獨有話說。” 此話不說還好,一說柳韻致哪里肯出去,牽緊jiejie的手,而柳韻心則把meimei扒到身后。 許是未曾體驗過同胞親情,賀金傾見姐妹情深久了,心頭不耐煩。柳韻致不出去也罷,他直接把繡帕丟給柳韻心。 柳韻心接在手中,心里還奇:這條帕子好久不見了,他從哪里得來? 但見賀金傾吃人一雙眼,察覺事情不對,柳韻心仔細回憶,記起吃餛飩時掏了這帕子給馮炎拭淚。 后來馮炎沒還她,她自己也忘了。 心思玲瓏,她很快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賀金傾全程死盯柳韻心的眼睛,見眸中神色變化,知道她也明白了,便徑直發問:“為什么不是朕?” 聲音帶著顫抖和哽咽。 柳韻心把帕子收好,垂下眼簾:“我早說過,永遠不會鐘情于陛下。” 賀金傾胸脯起伏,是啊,她早說過,是他不信。 可是玉京再大的雪,掬一捧手里也會捂化,更別提用全天下最溫暖的地龍和銅爐,她的心為什么就捂不化呢? 賀金傾近前一步,滿腹盡是難受和委屈:“南來路上,我一路護你。江中若無我救,你早喪生魚腹。來到玉京,我亦多番助你脫險,登極之后更是待你不薄。我甚至……至今都沒有娶親。”賀金傾聲音驟然提高,“為何你卻總對我帶有偏見?” 仿佛豎著四萬八千丈的鐵壁銅墻,翻砸皆不可透穿。 柳韻心抬眼,看向的卻是韻致:“韻致,你出去。” 柳韻致忐忑猶豫,但見大jiejie目光堅毅,想了想,還是退出去了。 房內只剩下柳韻心和賀金傾兩人。 柳韻心終于轉向賀金傾,而他等待她的目光施舍已經許久。柳韻心道:“陛下一劍砍下我的腦袋,的確待我不薄。” 賀金傾像海上翻了船的人,驟然沉到了底。不對,不是海,是江,是那天的江被淹沉的人,他的聲音已完全顫抖:“你記得!所以你也記得江里的事?也記得殿里的事?你也跟我一樣,活了一次又一次,對不對?” 他的聲音全是虛的,幾成氣聲:“所以離宮大殿你懼怕碎片,是因為你記得上世被父皇割破喉嚨……” 完了,她所有都記得。 賀金傾徹底絕望,早前試探而無結果,他以為她只是一世單純。正因為誤判,才敢喜歡上她。 可她全都記得。 此時此刻,他已經清清楚楚,她的確永遠不會喜歡上他。 可他怎么不早點弄清楚?早些自己就不會沉淪動心。 呵—— 賀金傾勾起嘴角,凄凄無聲。 他順手拔出腰間的劍,指著柳韻心后,突然想起來,他殺不了她。 沒法殺的。 賀金傾終于苦笑出聲,一時無力,竟松了腕,長劍滑落于地。 柳韻心走過去撿起劍,其實她沒有笑,但賀金傾卻錯見她淺笑盈盈,眉目越發好看。 ☆、第 43 章 賀金傾忽然無法面對, 落荒而逃。 他從來都覺得自己的馬跑得最快,今夜卻嫌慢,怎么玉京的每一條街道都這樣長, 但想換做流星, 眨眼間就能飛入宮墻內,墜入寢殿。 抵達寢宮后,他褪下私服,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本來信不過他人, 不讓服侍,現在卻喊:“來人。” 當值的是熊公公,豎起耳朵, 瞪大眼睛——新帝晚上不是不喊人嗎?不會倒霉又要砸到 他頭上了吧? “來人!”殿內的新帝似乎有些暴躁,再次大聲催促。 熊公公掉轉身子就往殿內跑:“陛下、陛下找奴有何吩咐?” “去準備下。”賀金傾極力穩定自己的呼吸聲,“朕要沐浴。” 聽著熊公公應喏退下,賀金傾補充道:“唉、木桶里別灑花瓣!” 他不習慣那些花里胡哨的。 熊公公原本退下的人,現在站住:“陛下,其實……宮里是有御池的。” 賀金傾眉一橫:“嗯?” 他聽熊公公細細稟來, 好家伙, 原來先帝喜歡離宮的溫泉, 竟在皇宮仿了一個, 就修在寢殿后面。人工燒水調溫, 灌滿整座池子, 效仿溫泉的熱氣滾滾。 享受啊……賀金傾想著,聲驟冷:“朕去瞧瞧。” 熊公公領著去瞧,賀金傾親眼瞧著空空見底的浴池,宮人們一桶一桶灌水,絕無藏人或暗器的可能性, 他才放下心來。 浴池溫湯,屏退眾人,賀金傾將褪下的衣袍反手拋在屏風上,才算松懈掉最后一根緊繃的神經。 他泡在假溫泉里,舒展雙臂,深深吁了口氣! 肌rou在熱水的包裹下逐漸放松。 浴池這邊的邊沿有膈人,他換到對著屏風的那一端,有坡度,似躺非躺,人剛剛好無須用力。 老頭子對外囔著儉樸,自己卻這般會享受。 還有眼前這個屏風,老頭子從哪里弄來? 它與一般的屏風不同,通體云母制作,幻彩奢費,一只屏風竟完全擋住外面的陽光,使池子晦暗起來。 且它千變萬化,第一眼望覺屏風上是山川河流,第二眼望卻又是佳人蹁躚。 熱氣形成的煙霧不斷往上升,氤氳模糊,賀金傾開始發汗,眼前也開始發虛,屏風本就晦暗,更兼宮燭成影,他望著望著,屏風上的佳人成了柳韻心,穿著青碧色衫子素白長裙,細腰窈窕,向他走來。 她絕對不是柳韻心,柳韻心走路沒這么刻意搖擺過。賀金傾心里想著,但膠著她的臉,仍舊癡迷。 她靠近,似笑非笑,皓齒只露幾顆,叫他“金傾哥哥”。 賀金傾情不自禁伸臂,柳韻心卻轉個圈退后,既帶著疏離,又等著親密,欲拒還迎。 他被這份若即若離徹底打動,展開雙臂,柳韻心綻放笑意撲向他懷中,殿內響徹的音樂是 擁佳人在懷,賀金傾忍不住嘆道:“冤家。” 他想學著許多聽過的見過的,別人的動作,食指彎鉤去刮她的鼻子,柳韻心卻在懷里再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