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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回頭,看清殿內狀況,眼神逐漸從戒備轉作茫然。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賀金傾手上的碎酒盞,整個人都抖了下。 賀金傾把碎片丟掉,正欲往上,矯健的腳步聲和熊公公的阻攔聲先后傳來:“孟大人,孟大人,您不能進去啊!” “是、是,九殿下箱子里有動靜,那可能是他送給陛下的貓!” 柳韻心和賀金傾都循聲偏頭,孟緘的身影起先只是個黑影,很快走到兩人身邊,熊公公也跟著,瞧見賀月傾尸體,終忍不住,尖叫一聲,腿軟倒地。 熊公公心中默念,希望陛下記得自己說過什么,留條小命,留小命…… 殿內有了新變化,賀金傾卻神色自若,不急不慢宣道:“反賊賀月傾,勾結亂黨,竊國謀逆,事敗后欲行刺先帝,三皇子救駕及時,斬殺反賊。然先帝之前受賀爐傾jian.佞事,積郁于心,再遭驚懼、震怒,七情迸發,五臟受損,驟崩于大行離宮寢殿。臨終前口諭親傳三皇子,即皇帝位。在場內侍熊麟,言官孟緘,俱可為證。” 熊公公讀書少,緩了少頃懂意思了,怎么把自己牽扯進來? 先帝不是在九殿下進來前就崩了嗎? 雖然不知具體原委,但這是矯詔啊,熊公公禁不住渾身顫抖,孟大人呢,孟大人本朝第一諍骨,他會同意? 熊公公目隨心動,眺望孟緘,柳韻心亦望向孟緘,孟緘神如泰山,巋然不能變化絲毫。少頃,他身俯前傾,雙膝屈折,兩肩始終不顫:“孟緘俱得聽見,新皇承恩天命,受先帝重托。” 孟緘兩掌貼地,朝賀金傾拜倒:“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柳韻心正好處在賀金傾和孟緘中間,瞬間明白了,怪不得上回受sao.擾,孟緘會出來相救——他本就是賀金傾的人,一個□□一個唱白,面上對立,只在暗流波動。 柳韻心扭頭看向賀金傾,后脖頸往下一順發涼。賀金傾卻朝她含情一笑,真好,她沒死,他亦得償一愿。 恨不得此刻就摟了她輕輕地哄,述說歡心和愛悅。 新帝在大行離宮登基,扶先帝靈柩回京,入葬皇陵。 葬禮上,八尺昂藏的新帝痛哭流涕,表示一定不會辜負先帝重托。在場諸臣,皆感慨皇家天恩,父子親情不減,意重情深。 相比之下,愈發唾棄狼心狗肺的二與七。 葬禮完畢后,新帝仍深深依戀,不肯離開帝陵。命內侍退去,自己獨留在地堡中。 “朕想同父皇多說會話。”賀金傾的目光始終固定在玉棺上,絲毫沒有去瞥后退的內侍們。 “喏。” 賀金傾聽得內侍們退遠了,一掌推開玉棺天蓋,再掀木棺,露出里面皇帝的尸體。 他并沒有同皇帝多說一個字,而是拔劍如刀,細細地剁。 直碾若餡rou,而那刻了超度經文的琉璃底仿若砧板一般。 賀金傾嘴角壓著輕笑,手上不停。 ☆、第 39 章 是月, 新帝頒布登極恩詔,不僅大赦天下,而且休息減賦, 不再興兵動土。 百姓們頗為感激, 都說這新帝不似從前傳的“人間修羅,鬼域惡行”,明明是位心孝仁善的明君。 新帝對待兄弟也極為寬恕,除去因為護駕, 不得不斬殺的賀月傾。其余一個沒傷。據說廢太子和四皇子、七皇子從前瞧不起先帝,總是奚落他,先帝卻以德報怨, 給他們加封王爵,多予寶物。二皇子賀爐傾,意圖謀害新帝,刑部定罪當斬,新帝卻極力保了下來,說自己與兄長一向親近, 兄長只是一時糊涂, 罪不至死。 多么好的新帝啊! 可偏偏這幾位兄弟卻不成器, 不是白眼狼便是廢物! 廢太子承爵卻賴在東宮不走, 甚至死心眼自行吊死在東宮殿內。據說太子妃也跟著去了, 弄得太子妃的父親, 紫金光祿霍大夫很是難堪,自覺無顏面對同僚,在早朝上乞骸辭官。 四皇子與廢太子相反,得了爵位財寶,歡天喜地, 在府里大肆揮霍。四皇子愛聽曲,起了十來個樂隊合奏,一時太過嘈雜,樂極生悲,竟把血聽沖上腦門,猝中在床。 七皇子更不爭氣,竟在某天早晨掉進茅屎里,被撈出來時就成了傻子。 說來只有二皇子賀爐傾真心懺悔,被赦免后剃度出家,為新帝日日誦經,保其康健。 再說回新帝,本朝登基時還未娶親的,一般都是嬰兒皇帝,二十六無妻無子,唯獨當今這一位。 于是滿朝文武,多成了cao心婆媽,勸皇帝納妃立后,開枝散葉的奏疏雪花似的往宮里飛。 趙樂敬是本屆朝廷里最有名的“婆媽”,一提子女經,同僚們立馬就想起他。可趙大人竟然沒有向新帝上疏,眾人勸他上,趙樂敬卻笑著拒絕,說自己只會講子女經,勸陛下開枝散葉,那得先推薦后宮人選,可他哪有?天天蹲刑部,不認識牢外的女人。 愛莫能助。 就在大伙一直上疏的第七日,新帝竟然封了個皇后。 咳!他不是給自己封,是將逝世多年的劉良人追封為先帝皇后。 百官空歡喜一場。 第八日上朝,繼續密雨似的進諫。賀金傾座在龍椅上,聽他們一個接一個的,眼底這些人從前是考課的、治粟的,治水的,還有管玉京治安的,以前從沒見他們cao心過他的婚事,突然就都變成了媒婆。 賀金傾始終保持耐心,逐一回以“朕知道了”,就是不下進一步的旨意。 待到早朝下了,他回殿更衣,一身輕騎出宮去。 回到三皇子府中,柳氏姐妹如今還住這,沒讓她們搬進宮去,一是先帝那會的規矩沒廢,二是柳韻心不愿意。 賀金傾便依了柳韻心,沒關系,他抽空來皇子府即可。 一開始況云勸他,都做陛下了,什么人不能予取予求?再說現在不似先帝那會情景,眾臣都求著他娶納,一道圣旨把柳韻心收進去做個小妃子不就得了? “臣雖然話糙,但自認理不糙。”況云說完去瞧賀金傾,卻發現主公臉色陰沉,極為難看。 況云心里打起后怕鼓。 賀金傾道:“這話休要再提。” “喏、喏。”況云之后不敢提這方面建議了。 賀金傾有自己的打算,他想說通她,而不是強.迫她。 今日賀金傾回到府中,帶來了廢除“韻奴”,“道奴”名字徹底的消息——其實他登基就下旨給柳氏姐妹改回名字,但手續繁多,要過戶部,還涉及先帝,今日才辦妥。 賀金傾特意強調:“你們的姐妹柳韻音,姓名也回來了,以后不會有人再敢改動了。” 柳韻致聽完感激道:“謝謝陛下。” 柳韻心眼皮低垂,扯動嘴角:“多謝陛下。” 賀金傾目光不移,等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