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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點點濕。 按理說他終于能回到自己熟悉的、擅長的朝廷,應該是魚兒入水,無比歡騰才是,卻怎么一路走著,都不心安。 總記掛著家里,記掛著柳韻心。 賀金傾想,可能是自己不在她身邊,而別人總沒有自己牢靠,萬一一個沒護好,柳韻心死了,他怕自己當街暴斃。 反正天雷霹靂都能出現(xiàn),再來個天塌地陷也不吃驚。 賀金傾自以為這份牽掛,就跟出門總想著鎖沒鎖門同樣心境,一個道理。 因為心里虛,他一路走得很不愉快,握著韁繩像握著棉花,馬兒時不時歪扭著走,他都沒有注意到。 從三皇子府去到皇宮,要經過一個集市,玉京晝長夜短,途經時天已經明晃晃了。雖不及東西二市熱鬧,但麻雀小五臟全,日常需求的物拾都有販售。 賀金傾虛著掃兩邊,攤位上的東西都沒入眼去,唯獨一游戲小攤。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小攤是做射箭游戲的,客人站在桌后,對靶射箭,按環(huán)數(shù)換獎品,價錢和箭數(shù)賀金傾沒有關注,單單盯上了桌上的三張弓。 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小弓輕,雖然是花架子,但重量適合柳韻心。 不過時辰太早,攤主還在擺放獎品,尚未營業(yè)。 不急,待他早朝歸來,再買不遲。 ☆、第 18 章 攤主整理時忽然想到有樣獎品還未拿出來,便去一旁推車上拿,整個攤位空空無人,桌上只剩下白布空弓。 賀金傾的視線里亦空了人,他忽然幻想柳韻心站在桌前,持弓射箭的模樣,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賀金傾再無它想,一心趕往宮中。 到了宮門口下馬,排隊搜身的官員已經排了七、八位,賀金傾便也等著,并無皇子優(yōu)先。 他一眼掃過去,這些同僚們有太府寺的,有刑部的、兵部的。賀金傾與刑兵的都熟,但他剛從南地回來,功勞雖不敢說“震主”,但也過高,他便避著與兵部的熟友多聊,只相互間淺淡打了聲招呼。 與兩個刑部的佇在一處,邊等邊聊。 兩人一個是本部尚書趙樂敬,一個是右侍郎霍非,賀金傾在刑部時,兩人只是郎中或主事,都是最近升的官。兩人大半年沒見賀金傾,直道南地濕潮,三殿下回來后整個人都清瘦了。 賀金傾笑道:“我自己到沒覺得,還是一樣?!?/br> 繼而又問尚書和侍郎最近身體如何,家里人都還好,淡淡把南地打仗的事帶過了。 霍非只比賀金傾大兩歲,領會差些,回了句“俱安康”,就要翻回去繼續(xù)聊南地的事,趙樂敬卻是個年紀大歷練豐富的,覺察出三皇子的謙避之意,便打斷聊些家長里短,說起老來得了幺兒,月初做周歲,滿地的金銀財寶不抓,他偏偏抓了一塊桂花糕。 “他抓了,拿來手里左瞧瞧,又看看,然后咬了一口,接著竟把一大塊全吃了!”趙樂敬自個講得樂呵,“不知我家小兒,以后會做什么喲!” “會嘗盡美食吧?!辟R金傾笑道。 其實他性情淡漠,無妻無子,對兒女天倫無一星半點的感同身受。聽那尚書描繪自家小兒各種趣事,賀金傾面上笑瞇瞇直呼令郎可愛得都想去府上見一見,腦內浮現(xiàn)的卻是小兒哭啼,心煩厭惡。 尚書趙樂敬不知賀金傾真實想法,得了贊揚,愈發(fā)講得歡了。 賀金傾應和著,熬著,等排到他。 好在守衛(wèi)排查得快,搜過他身上沒藏兵器,就允進了:“三殿下,請。” 賀金傾點頭正準備邁步,忽聽得后頭有聲音:“哎呀,九殿下您慢點,當心!”賀金傾旋即回頭,甚至連已經入.內的趙樂敬和霍非亦回頭,往門洞外面望。只見九皇子賀月傾,踉踉蹌蹌大步前攙。 終地腳下自絆,整個人前傾,眼前就要倒地,賀金傾眼疾手快扶住他。 九皇子這才沒有在地上撲成一只烏龜。 一股濃烈的酒味和香粉味環(huán)繞賀金傾周圍,他心想著回去這身衣裳該換了,目光卻低下打量懷中的九弟——拉扯間墜了衣襟,鎖骨周圍全是口脂印。 看來昨夜又在哪家楚館過了醺醺靡靡一夜,直接來上的朝。 賀月傾直到這時才迷迷糊糊強撐著眼打量,嘴角一勾:“原來是三哥哥啊!”又道:“多謝三哥哥?!?/br> 賀金傾笑道:“來,我扶你進去。” 賀月傾也不拒絕,口里叫著“好哥哥”“多謝哥哥”,竟把全身重量都靠在賀金傾身上。好在賀金傾力大,名扶實扛,將賀月傾扛了一路。 半途經過六司,其余五司都黑著,唯獨戶部不僅天亮忘了熄燈,且里頭人聲鼎沸,過了會出來一大群人,就跟竹筐倒魚一般,一個一個的往外冒,個個兩眼周圍黑黑腫腫。 賀金傾掃了掃,看來戶部除了賀月傾,是全員沒日沒夜地忙活。 他倒是曉得一點風聲,皇帝老頭要搞,剛得了幾十萬戶全準備歸為奴籍——要了戶部的命了! 這些人出來后見著兩位皇子,客客氣氣行禮打招呼,甚至面對同樣任職戶部,卻能瀟灑喝一夜花酒的賀月傾,都沒脾氣。 行禮過后,大部分戶部官員往前趕,幾個跟賀金傾熟些,認識了五、六年以上,駐足向他抱怨,諸如“我司是六部第一苦差”,又諸如“最近忙壞了,三殿下聽說沒有?” 賀金傾坦然擺頭:“我近日禁足在家,亦禁了耳朵,倒不曾聽說。” 戶部幾人一聽,愈發(fā)想倒苦水,但礙著一來賀月傾在這,二來上朝快遲了,便道:“唉,一句兩句說不完!” 改日再聊。 說完往正殿趕路了。 賀金傾亦攙著賀月傾同路趕去,聽得懷中九弟說醉話:“你看,本司的事他們情愿同三哥你說,都不愿跟我講一句?!?/br> 賀月傾去年被皇帝放到戶部,十八少年期待滿滿,亦信心十足,哪曉得來了,才發(fā)現(xiàn)同僚是“畢恭畢敬,諸事殿下不必躬親”。 被迫成了閑人,融不進去。 “你還年輕,再大點就好了。”賀金傾輕輕道,當年他跟九弟一般大,入職刑部,周圍人同樣在意他是皇子,不敢給他派活,不僅如此,他比賀月傾還苦一茬,時任刑部尚書侍郎那一撥人,怕皇子學去了訴訟的絕活,自己就再無長處,刻意與賀金傾保持距離。 那半年可難挨了。 賀金傾正想著,目光投向遠方,見殿前官員如魚,忽聚攏成一團。 不知是投了什么食? 連賀月傾這個喝醉的人都注意道:“前頭怎么回事?。俊?/br> 兄弟倆近前,見著眾人圍著個高個男子,這男年紀輕輕,卻拄了拐,借助木頭的力量一點點往前挪。 同僚們扶他,勸他:“陛下都允了你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