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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立刻上前擋住:“保護主帥!” 賀金傾伸手揮散眼前的煙塵,過了片刻,才同一班屬下邁出殿外。 仍舊小心翼翼。 眾人見著四同僚尸體,義憤填膺,賀金傾亦震驚憤慨,口中道這四人追隨多年,雖為下屬,卻如弟如友,定要查出真兇,為四人報仇雪恨,心里卻波瀾不驚,投石問路這四位炮灰可不是隨意挑的,前兩年就曉得了,其中兩人是太子手下,另兩人隸屬二皇子部下,皆是安插過來做眼的。 賀金傾親信里有個叫況云的,局外不知情,傻傻湊近與賀金傾耳語:“殿下,對方來前毀面,身無銘牌,查不出是何人指使。您說這回殺人滅口,是大殿還是二殿所為?” “都有可能吧。”賀金傾瞧著地上的尸體,“反正我不會讓他們四個白白犧牲的。” 況云重重點頭,卻聽見兩三聲慘叫,與賀金傾同時回首,原是軍士們羈押的亡國公主們路過,韻音韻致瞧見尸首模糊可怖,被嚇得尖叫出聲。韻心雙手雖被反剪束縛著,腳下卻仍邁步,試圖將發顫的meimei們藏在身后。 況云見狀笑起來,譏諷公主們:“怕什么?還以為方才瞧著你們爹被砍頭,練出了膽子呢!”他還想繼續嘲笑,卻見賀金傾抬了右掌,這是止聲的手勢,旋即噤言。 賀金傾皺了皺眉,這一世大公主還是與其她兩位不同。 “況云。”賀金傾吩咐,“好生看管她們,要完整帶回京師。” 他帶著半壁江山回國找老頭子領賞,若能加上佳人,就更錦上添花。 北朝軍隊凱旋。 一路班師的速度,說慢不慢,說快卻也不快,原因是賀金傾投鼠忌器,怕再中埋伏,走得極為謹慎,尤其是三處峽谷,斷不冒進。 韻心也因為這個機會,得見沿途景象。 古來只說“十室九空,”如今所見卻是“十室十空”,空房四壁,園鞠茂草,走了十來日,不見活人。 地上倒時不時見著殘肢敗體,比那殿外四尸好不到哪去,四周郊原,社社冷煙。 韻心曉得些朝堂上的事,但沒想到近年各處造.反,北朝犯境,各路軍隊來回劫掠、搜刮,民間已荒蕪至此! 韻心日日俱在震撼之中。 賀金傾的軍隊走了整整一個月,韻心終于見著活人了——是一小撥跑不掉的南朝百姓,聽著北兵大馬踏街的聲音,躲在又破又斜的門板后,瑟瑟發抖。 有幾個北兵心情不好,瞥見了這,頓時把壞情緒發泄在南人身上,揪出來就打,一鞭鞭抽在身上。那撥南人里有白發老翁,亦有垂髫稚女,北兵們卻不分老幼,俱下狠手。羈押公主的板車剛好經過,韻心不顧雙手反綁,大喊停車,要救同族。 “吁——”況云始終騎馬伴在左右,不得不收繩勒馬,很是不悅:“鬧什么鬧?!” 韻心喊道:“停手,別打他們了!” 韻致也因看不下去而出聲:“救救他們!” 況云舌在嘴里抵腮,左頰鼓起一個大包,“你——命令我?”他瞥著韻心唾一口,“還當自己是金枝玉葉呢?” 莫說她是亡國奴,就算她是北朝的貴胄,他也不聽。況云只服從于賀金傾一人。 韻致見著況云生氣,jiejie也不肯服軟,心內焦急。她年紀最小,個頭最矮,軟軟糯糯一個小丫頭,面對況云也是怯怯地,探身含淚央求道:“況將軍,求求你,讓他們停手吧。” 馬車一顛,韻致個頭小,手被縛著重心不穩,一下子從板車上跌落下去,況云眼疾手快,彎腰扶住韻致。 小丫頭倏地落入他懷里。 如撲一般,唇還貼上況云胸膛。 況云是個行伍里來,刀劍里去的,第一遭離女孩子這般近,瞬間耳根紅了。少頃,扶正韻致,脫了手,他板起臉來囔囔道:“怎么?想跳車尋死?哼,你們可別忘了,我們殿下告誡過,如果尋死自殘,就屠掉你們金陵!” 況云話音剛落,沒有一秒停頓,韻心就接上道:“你如果不救他們,我就尋死自殘,到時候看你怎么向你們殿下交待。” 況云愣住。 等等? 他腦子有點轉不過來。 怎么感覺自己把自己將軍了? 況云琢磨著,迷糊一抬手,就讓北兵們把一群南人給放了。 而韻心還在他耳邊道:“他們何錯之有,為何要遭此毒打?” 不見有錯,只見躲在門后,身心俱怕,戰戰兢兢。 “他們錯在投錯了胎,做了南人。” 一陣風起,渾厚的聲音隨風而至,有人回答了她。 不是況云,韻心側首去看時,見得北朝主帥賀金傾,黑馬黑袍,策馬而過,系著的黑色披風隨之揚起,頭也不回。 他的聲音繼續落下:“他們錯在選了你的混賬老爹當皇帝,錯在把你供奉在玉陽宮里。” 玉陽宮,是韻心諸公主所居行宮的名號。 韻心剩下的話被生生噎住,臉上陣白陣紅,但不久就想好該怎么回應最為恰當。可惜賀金傾已馳騁遠去,臨場對峙她完全輸了。 后來半月,她也沒同賀金傾說過話。 從玉陽宮里出來,一直都是況云在看管她們,賀金傾除了那回剛好擦身而過,其它時候總離得遠遠的,就算目光掃到公主們這邊,也同看馬的目光沒什么區別。 賀金傾似乎總忙得不得了,哪怕晚上安營不行軍,韻心眺見的他也是中軍帳進進出出,矯健生風。 大概又走了五六天,負責羈押公主的幾個北兵原先是悶葫蘆,現在卻開始頻繁地交頭接耳,極為反常。 起先他們嘀咕的聲音小,韻心聽不清,后來可以是北兵急了,真心焦灼,意識不到聲音大了起來。 “陛下真臥床了?” “是……聽說都沒法說話了,這風癥可起得急。” “那是不是要太……繼……了?那咱們殿下怎么辦?” “不知道呢,殿下可比太子功勞大多了……” 原來是北朝皇帝害了重病,連她都能知道,看來已經在軍隊里傳了幾天了。 韻心的父皇只娶了母后一個,生下一子三女,都愛著風雅曲樂,并無皇權爭斗。但韻心是讀過史書的,也曉得北朝皇帝有二十幾個妃子,一堆皇子都是同父異母,要出什么事,能猜到一二。 韻音、韻致亦看向jiejie,眼神復雜。 韻心微微搖頭,示意二位meimei不要流露太多。 是夜,韻心與meimei們照常入睡——所謂照常,是被北兵用鐵鏈銬住腳踝,上了鎖,栓在柱上。 而后北兵們才會退出帳外。 這么綁,公主們一開始完全不適應,整夜都沒法入睡。后來太困,竟漸漸適應,能睡兩三個時辰了。 但很淺,外頭有動靜會立刻醒來。 這一夜竟然睡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