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04
,卑職前來領罰。”陸升放下文書和兔毫筆,抬頭笑道:“郭騫,你來得正好。伙夫煮了姜湯,就罰你往全軍各處送去。”郭騫心頭酸澀糾結,抬頭時眼中更有淚花閃爍,哽咽道:“陸大人……”他自從軍以來,因性格耿直,不善言辭,接連得罪上司,接連輾轉數個軍營,最終被派遣到這最為兇險苦寒之地來,只當要受盡磋磨刁難,然而他身為賤口軍戶,莫說只是小小的刁難,縱使上司派他上陣殺敵,再奪了他的軍功據為己有,他也毫無辦法。本以為一生無望,只能就此苦熬幾十年,不料竟遇到了陸升這樣的上司,貌似嚴厲,卻處處體恤下屬,如今見眾人淋了大雨,還特意命火頭軍煮姜湯驅寒。而郭騫昨夜的遭遇,更是一場轉折,叫他愈發立下雄心壯志,要做出一番大事來。陸升笑道:“你也是個十夫長,領兵的頭目,好端端的哭什么,快去,若是等姜湯涼了還不曾送完,自己去領十軍棍。”郭騫抹了一把臉,行禮道:“卑職領命!”郭騫忙碌了半日,與火頭軍一道將姜湯送往各營不提。陸升下了卯,憶起昨夜的風波,頓時意興闌珊,不想回府。他取出信函,拿在手中,糾結了片刻,卻只是喚了傳令兵來,命他將密信送往一處茶樓。那處茶樓是日光預先同他提過的聯絡處,只是迄今為止,陸升從不曾用過。隨后便仍是冒著蒙蒙細雨,策馬回了府中。廚上果然依照前夜謝瑢的吩咐,準備了兩只香氣四溢的荷葉糯米雞,盛在竹篾編制的籠屜中,荷葉、糯米清香滲入雞rou中,雞油也順勢滲入糯米中,使得米粒顆顆晶瑩分明,軟糯彈牙、爽脆生津、令人胃口大開,原來糯米中混合著剁得同米粒一般大小的藕丁和少量的梅子rou,比例也是配得恰到好處,既保留了糯米的香軟口感,又添加了一份脆嫩可口的嚼勁。包裹在糯米中的塊塊雞rou卻也有著毫不遜色的美味,用醬油上過色的rou質紅棕誘人,色澤油亮,軟硬適中,越嚼越有滋味。陸升也不同謝瑢置氣了,饒有興致問道:“這是什么雞rou,滋味好得很。”若霞笑道:“這是在西域草原散養的白羽珍珠雞,每日里同牛羊牧犬追逐,食的是草原上的草籽蟻蟲,性情兇猛好斗,rou質也格外地緊致香濃,我家公子特意挑選的,抱陽公子果然喜歡。”陸升愣了愣,躲躲閃閃不敢多看,借故提起酒壺給謝瑢倒酒,笑道:“阿瑢有心了。”謝瑢也不置可否,只端起酒盞飲下,若晴這時卻匆匆趕來,福了福身,稟報道:“……阿騰來了。”陸升放下酒盞,茫然問道:“誰來了?”謝瑢卻已站起身來,往房外走去,形色間竟有些匆忙。陸升往窗外看去,卻見到個白衣的嬌俏少年撲向謝瑢,謝瑢也一反常態,竟包容接住了,那少年便無骨一般黏在謝瑢身邊,抱住他手臂不放,十分礙眼。陸升不禁攥緊了手里的酒杯,怒目瞪向窗外。謝瑢竟好似察覺了一般,有意無意往窗口處掃一眼,突然露出格外柔情繾綣的笑容,寵溺般摟住那少年肩頭,領著他頭也不回往后院走去。呯一聲脆響,陸升回過神來,才察覺黑瓷的酒盞被他捏得碎了。若霞垂下眼瞼,一言不發上前為他清理碎瓷片,只是濺在衣擺上的水漬卻是無法了,只得低聲問道:“抱陽公子,要不要換身衣服?”陸升喃喃道:“正該如此,若是留了痕跡,換一身就是了……”若霞聽他語調苦澀,說的只怕不是衣服,卻也不便接口,見陸升不再動筷,就命人送上綠茶,陸升食不甘味,卻強撐著坐了半刻,這才離席而去。謝瑢自然留意到陸升在房中怒瞪的視線,反倒愈發放肆了。他摟著那少年,一轉念去的不是書房,而是臥房之中。才邁入房中,那少年便身形模糊,化作了一道白光,搖頭擺尾將一封信送到謝瑢手中。謝瑢收了信,輕輕撫摸那白光疑似頭部的位置,略一展袖,那白光便順從沒入袖口紋路當中。謝瑢這才展信查閱,建鄴留下的親信行動十分迅速,不過一日功夫便傳來了詳盡報告,只是謝瑢卻越是往下看,眉宇間皺得卻越深了。碎玉公子,年方十六,尚在襁褓中時,就被秦玉館館主撿回收養,自然不是為了做善事。而這少年郎長大后也不負所望,生得美貌無雙、雌雄難辨,身段妖嬈,琴棋書畫禮樂騎射無一不精,一時間京城中無論男女,皆被碎玉公子迷得神魂顛倒。待其年滿十六歲時,成為其首位入幕之賓者,赫然便是彭城王世子司馬愈。而司馬愈迷戀他至深,如今二人濃情蜜意,正是分外歡好之際。陸升正是在碎玉公子初次承歡司馬愈的第二日,前去見了碎玉一面。至于他去見碎玉后,兩人說了什么,自然也被查得清清楚楚。陸升只問了他一句:“他對你可好?”碎玉乃是風月場的老手,一句話出口都要轉十幾次心思,便誤將陸升當做是司馬愈派來試探的,所以面色慘白,楚楚可憐地自床榻上撐起上半身,語調哀婉,其意卻堅決,只道:“奴家能得世子青睞,是幾世修來的福分,雖是疼到骨子里……也甘之如飴。”碎玉自然知曉司馬愈的喜好,回答的時候便投其所好,將原本三分疼痛七分爽利的事,說成了十成十的酷刑折磨,更扮演了個失魂落魄、不能自已的情癡。他這做派固然對了司馬愈的胃口,卻將陸升嚇得臉色慘白,據說當夜離開秦玉館時,魂不守舍,險些沖撞了貴人。謝瑢收攏信函時,忽然聽見木門一聲巨響,竟然是陸升一腳踹開大門,進來捉||jian了。陸升氣勢洶洶而來,卻見撥步床簾帳勾得好端端的,謝瑢獨自立在靠墻的博古架前,正將一封信往架上的盒子里放,回頭時目光了然,好似已經洞察一切。房中除了謝瑢,并無旁人在。陸升仍是瞪著謝瑢,怒道:“人呢?”謝瑢沉下臉,冷眼掃他,冷笑道:“陸功曹這是查案?不問擅闖倒是輕車熟路得很。”陸升皺眉道:“阿瑢,你莫要執迷不悟,我是……為你好。”謝瑢仍是冷道:“閨中樂趣,不足為外人道,我一不曾強迫民男,二不曾霸占人||妻,摯友的手,未免伸得太長了。”陸升被戳中軟肋,仿佛被一盆冷水當頭淋下,從頭到腳涼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