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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才被驚醒。 宣和帝在呼痛。若不是止痛藥里有寧神之效,宣和帝怕是要整整疼上一夜,根本無法入眠。饒是喝了湯藥意識昏沉,身體里的疼痛依然還在。 杜提點眉頭緊皺,無聲輕嘆。 大楚歷朝天子,都壽元不長。能活過四十歲,已算高壽。宣和帝今年三十有六,宿疾也有十年了。照此情形下去,宿疾發(fā)作越發(fā)頻繁,針灸和止痛的湯藥的效用也在漸漸減退。 杜提點一生浸yin醫(yī)術(shù),針灸之術(shù)出神入化。可再精妙的針灸醫(yī)術(shù),也治不了宣和帝的宿疾。 宣和帝的病癥,在龍體內(nèi)。 程錦容所寫的病例,和宣和帝宿疾發(fā)作時幾乎一般無二。程錦容用的外科救治之術(shù),也委實駭人聽聞。 開膛破腹,以利刃剖開腎臟…… 普通百姓也就罷了。天子龍體,豈能容半點損傷? 不過,不管如何,只要程錦容真地能治這等病癥,總是好事。或許,可以慢慢研究如何以更溫和穩(wěn)妥的法子。 此事他心中有數(shù)便可,絕不能透露半點口風(fēng)。 對著宣和帝,也不宜早早提及此事。 他能伺候兩任天子,在太醫(yī)院二十年屹立未倒,憑借的正是穩(wěn)妥和謹(jǐn)慎。 ☆、第一百三十二章 天性 隔日,保和殿。 衛(wèi)國公靖國公等人皆在殿內(nèi)等候圣駕。 “今日怕是又要休朝了。”靖國公低聲對衛(wèi)國公說道。 衛(wèi)國公皺了皺眉頭,無聲嘆了口氣。 這兩年,宣和帝宿疾發(fā)作愈發(fā)頻繁。一個月內(nèi)發(fā)作兩三回。每次宿疾發(fā)作,總要休朝一兩日。 龍體每況日下,眾臣心中都是心知肚明,難免心思浮動。 在這樣的情形下,應(yīng)該早日立儲。國有儲君,人心方能安定。 只是,宣和帝沒有主動提及立儲,眾臣如何能提?若是主動上了奏折,宣和帝問上一句“眾卿以為該立誰為儲君”,又該如何回應(yīng)? 皇子們年齡都不大,唯有大皇子成親生了子嗣,早早臨朝聽政,如今還領(lǐng)了差事。雖然是份虛差不當(dāng)大用,只憑這一點,就勝過還在讀書的二皇子。 二皇子是裴皇后嫡出。有嫡立嫡,無嫡立長。既有嫡出的皇子,斷然沒有立大皇子為儲君的道理。 種種念頭,在衛(wèi)國公腦海中閃過。面上卻是半分不露。 平西侯晉寧侯等人湊到了一起。幾位尚書,也自然地站到了一處低語。 文官武將,涇渭分明。 就在此時,大皇子來了。十九歲的大皇子,頗為肖似宣和帝年少之時,身材高大,頗為英武。 和大皇子一同前來的,還有天子近身內(nèi)侍趙公公。 趙公公代傳天子口諭:“朝中政事,由眾臣商榷,大皇子聽政便可,不可胡亂插言。” 眾臣一同領(lǐng)命。 宣和帝對大皇子的偏愛,真是一眼可見。 永安侯心中沉了一沉,不動聲色地抬頭看了大皇子一眼,正好捕捉到大皇子眼中一閃而過的自得。 永安侯心里冷哼一聲。 …… 上書房里,幾位皇子正在讀書。 今日上課的,是顧太傅。 幾位太傅中,顧太傅年紀(jì)最大,脾氣也最好。不時捋一把花白胡須。幾位皇子讀書不甚專心,不時轉(zhuǎn)頭低語,顧太傅也不動氣,只溫和地提醒一聲。 幾位皇子皆喜武輕文。認(rèn)真聽課的只有六皇子,其余幾位皇子不提也罷。 今日上書房里,多了一個俊美的青年男子,韃靼太子元思蘭。 顧太傅有意考校這位韃靼太子,講了一段四書,然后溫和地問詢元思蘭:“殿下可曾聽懂了?” 元思蘭當(dāng)然聽得懂,故意皺著眉頭,裝出一臉的茫然:“我有幾處不太懂。” 顧太傅耐心地又講了一遍。 元思蘭還是“聽不懂”。惹來二皇子等人的一陣哄笑。 自他幼時,母親柔嘉公主便親自教導(dǎo)他讀書習(xí)字。母親對他要求極高,嚴(yán)格得近乎嚴(yán)苛。四書五經(jīng)他早已爛熟于心。 在一眾兄弟們四處騎馬打仗射箭殺人時,他卻在執(zhí)筆練字。也因此,他一直和兄弟們格格不入,感情淡漠。 他覺得委屈,對母親抗議:“我是韃靼太子,日后要為可汗。韃靼和大楚常年打仗,我能騎馬打仗殺敵就行了,為什么我要讀這么多大楚的書,學(xué)寫大楚文字?母親想念大楚,日后我領(lǐng)兵去殺了大楚天子,那座皇宮母親想住多久都行。” 母親一邊哭,一邊用戒尺狠狠地打了他,直至戒尺被打斷了才停。他的手心都快被打爛了,母親哭得兩眼紅腫。 他的手疼得鉆心,卻沒哭。 韃靼男兒,血液中流淌的是嗜殺好戰(zhàn)。父親最大的心愿就是要踏平大楚。他是父親的兒子,是韃靼未來的可汗。遲早有一日,他要領(lǐng)著韃靼騎兵踏進邊關(guān)。 他的相貌像母親,天性卻和父親一樣。他是一匹兇殘的狼,書讀得再多,也改不了他的天性。 那一年,他十三歲。 之后幾年,他再沒有出言頂撞過母親。 母親忍辱改嫁給叔叔卜赤,低頭逢迎,都是為了他。為了母親活得開心一些,他愿意裝得溫順聽話,在母親面前穿起大楚勛貴公子才會穿的衣服,像大楚少年郎一般拱手行禮。 叔叔想讓自己的兒子做太子,一直拖延不為他定下親事。母親想讓他求娶大楚公主,想讓他長住大楚。 他一一應(yīng)下,臨行前,私下去見叔叔卜赤。將母親的心思坦然相告,然后說道:“此次我去大楚,叔叔給我一張國書便可,一匹牛羊戰(zhàn)馬我都不要。我只帶自己的親兵,在大楚住上幾年,等大楚天子疑心盡去,一定會應(yīng)下和親之事。” “我娶了大楚公主,摸清大楚京城的情形,再暗中挑起大楚內(nèi)亂紛爭。到時候,叔叔就有了可乘之機。” “到了合適的時機,我會暗中令人送信回來。” “叔叔不必顧慮我的性命安危,在最合適的時機出兵。” 叔叔卜赤大為震驚,看著他久久沒說話。 他看著一直戒備提防自己的叔叔,笑了起來:“叔叔是不是不信我?” “我的母親是大楚公主。我自小讀大楚的書,學(xué)習(xí)大楚文字,就連飲食起居,也隨了母親。所以,叔叔總覺得我心向著大楚,一直對我提防戒備。” “叔叔不愿我早早成親,不想將可汗之位傳給我。不全是為了自己的兒子,更擔(dān)心我會向大楚稱臣,令我父親地下蒙羞。” “叔叔的苦心,我都清楚。我也從不怨恨叔叔。我今年十九,明年就正式成年了。此次去大楚,九死一生,不知能否活著回來。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給叔叔看,我是韃靼太子癿加思蘭。” 叔叔卜赤心思震蕩,脫口而出道:“好!如果你能做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