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誰敢碰你，我弄死誰。鞭尸三百，戳骨揚灰。你看我敢不敢。”

這他自然是敢的。

蘇晏知道。

而且一定說到做到。

“你這人怎么這樣……法西斯。”蘇晏一想?yún)柦▏@話背后隱含的深意，臉都皺起來。

厲建國失笑，耐著性子把他蹙起的眉心揉開：“這倒奇了，咱倆第一天認(rèn)識？”

“你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了是吧！”

“沒有反以為榮。不過倒也不以為恥。”

蘇晏氣得踢他一腳：“彎彎繞那么多，還不就因為不喜歡我哼！”

厲建國就不說話了。

只是看他。

眼神幽幽的，又深又黑，瞳邊帶著一點淡淡的藍(lán)，里面全是蘇晏不敢看懂的情緒。

蘇晏立刻心虛了，軟噠噠地靠過去，摟住厲建國的脖子裝乖：“那你為什么不要我……”

“你還小。”

“我都十八歲了。”

“十八歲也還小。”

“你自己十八歲的時候……”

“我和你不一樣。”

“雙重標(biāo)準(zhǔn)！”蘇晏又氣。

“法西斯當(dāng)然是雙重標(biāo)準(zhǔn)，”厲建國理直氣壯，“我從小被當(dāng)做繼承人嚴(yán)格地養(yǎng)大。別說同齡人，就算比我大四五歲的人，思慮也未必有我周全，辦事不一定比我妥帖；到十三四歲，我就在一線接手項目，到如今已經(jīng)七八年，這都是實打?qū)嵉臍v練；你和我哪兒能一樣呢。”

蘇晏不服氣：“我怎么了？”

“你還是孩子呢，”厲建國刮了他的鼻子一下，“別的不說，就這想一出是一出，瞻前不顧后的性子，就顯見得沒有長大。也就是我縱著你。換個人你試試。這島上什么都沒有，你又第一次，那后面又不是正經(jīng)用來做這個的。腦子一熱就地把你辦了，看你幾天能下來床。你這個身體，到時候還能不發(fā)燒？一發(fā)燒稍微動動就吐得天昏地暗，船必然是坐不成，只能叫直升機(jī)。這城里總共才幾臺直升機(jī)，一起一落誰不知道？你這臉還要不要了？你爸的臉還要不要了？蘇家的臉還要不要了？——你爸媽好不容易回來了，日子才消停一點，正是你該好好學(xué)習(xí)的時候，跟著你爸學(xué)打理家計也好，在學(xué)校里多學(xué)點以后學(xué)不到的東西也好，你卻只是揮霍時光，和些沒正經(jīng)的人混一起，成日腦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蘇晏無言以對。

他天生聰明，無論做什么大多事半功倍。學(xué)業(yè)隨便應(yīng)付就能名列前茅。家里的事業(yè)也不需花費太多精力。父母回來這兩年，竟真的成為一個紈绔子弟了。

仔細(xì)一想，不由赧然，垂下頭，像一只做錯事的小狗。

厲建國就不忍心了。

輕輕嘆了口氣，把他的臉托起來：“我話說重了。你自小父母不在身邊，一時他們回來，多撒嬌多玩一陣子也沒什么不好……”

“那你呢？”蘇晏勾他的手。

“我什么？”

“你怎么想的？我這么不乖，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厲建國又嘆了口氣，還和小時候一樣，小心翼翼撫著他的后腰把他籠在懷里：“我哪兒那么容易不喜歡你。你不著調(diào)的時候還少么。孩子都搞出一個來。我說什么了。”

蘇晏只皺臉鼓著嘴，虛望著窗外，不知了什么，半晌才轉(zhuǎn)回來問：“我長大了你就要我嗎？”

厲建國一愣，想了想，沒有直接答，反倒先說：“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打小身邊就沒個人，保護(hù)你疼你的只有我，所以你覺得這世界上只有我好。但其實并不是這樣。現(xiàn)在你父母回來了，以后會有更多的人對你好。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接下去，你可能會遇到比我聰明的人，比我有耐心的人，比我更體貼的人，之類之類……說不定你就不覺得喜歡我，就要喜歡別人了。”

蘇晏嘟囔了一句什么。

厲建國沒聽清：“嗯？”

蘇晏把手放在脖子上做砍頭狀：“就你這么法西斯，我還喜歡別人呢。早被你咔擦了。”

“哪兒的話，”厲建國笑著把他散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你之前那都什么破事。我不管能行？你要和人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談戀愛，我給你們當(dāng)車夫。”

“如果我還選你呢。”蘇晏不依不饒。

厲建國的心底軟得發(fā)酸：“如果你長大了，還選我，那我們就在一起。”

蘇晏的眼睛亮了一秒，立刻又黯下去：“那什么時候才算長大啊……”

厲建國沉吟片刻。

心底飛快計算：掌權(quán)的時間，排除厲苛影響的時間，強(qiáng)大到無論做什么都不會有人嘴碎的時間……

蘇晏被他的沉默弄慌了神：“我就知道你要抵賴，到時候明日復(fù)明日，三年之后又三……”

厲建國把他的慌亂吻進(jìn)唇間：“二十五歲。”

“嗯？”

“等你到二十五歲。”

“說定了？”

“嗯，那個時候，如果還是選我，我們就在一起。”

蘇晏一貫很好哄。

得了準(zhǔn)信就安心了。

原本還打算借機(jī)向厲建國要點福利。結(jié)果仔細(xì)一想，連厲家的信物都提早帶在他身上，兩個人平時相處比普通的情侶可能都要黏一些，就不好意思再說了。

反倒是厲建國問他要不要把自己的人際交往都管理起來？

蘇晏知道有的應(yīng)酬雖然一定要推固然能推，但推掉了麻煩不少，忙說你逢場作戲別帶回來臟病就好，其他我不介意的。

厲建國就又刮了他的鼻子一下：倒是很有正宮風(fēng)范。

蘇晏覺得不是好話，咬了他手指。

之后加倍地撒嬌，猴在厲建國身上不愿意撒手。厲建國果然把他抱來抱去，一整天都沒讓他落地。

蘇晏心滿意足。

做什么都興高采烈。連和柳詠眠互懟都更有底氣更有干勁。

厲建國卻沒有那么輕松。

總也內(nèi)疚把蘇晏拐到彎路上。閑下來老琢磨，自己的教育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和蘇敏學(xué)合作項目，碰面的機(jī)會多，這會兒沒辦法直視蘇敏學(xué)。

之前他幫蘇晏“解決”的時候也不少。那時候以為只是給蘇晏服務(wù)一下，兄弟之間沒什么。現(xiàn)在徹底被蘇晏撩起來，夢里有時候都會見到蘇晏紅著眼角要他、軟著腰在他身下柔順承歡的小模樣，時常早上醒來全身燥熱，發(fā)現(xiàn)床單上畫了地圖，簡直哭笑不得——要知道，哪怕平常人最容易激動的青春期，他夜鮮少有人這樣不得不早上起來洗床單的時候。

有時候他想索性找個人來瀉火。

其實家里就有一個。

又乖，話又少，長得和蘇晏還有點兒像，穿了蘇晏的舊衣服，從背后乍一看辨不出來。

然而只要這個念頭一過，眼前就出現(xiàn)蘇晏的臉，還有那雙盯著自己的閃亮亮的眼睛。厲建國下不去手。不想讓蘇晏誤會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