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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瑟縮一下。“我不認識……”周焰也不看羅望舒,就像知道他會有這個反應一般,沉默地扯了把椅子給他坐。他再沒看羅望舒,專心致志地開始給青年清理傷口。“是一起Alpha的暴力侵犯事件,兩個人。他腺體受傷嚴重,信息素激素紊亂,朋友跑到醫療基地說他需要‘冷卻’,不然之前那次發情期他熬不過。”周焰淡淡的說著,語氣中聽不出什么情緒,三言兩語羅望舒卻聽得驚心動魄。旋即想到,之前周焰東奔西跑,即使在國會廳時,晚上都會消失一段時間。看來那時候,周焰就已經開始暗地里幫這少年做‘冷卻’了。“只是醫生說,我體內還殘留著Alpha的信息素,需要自己代謝排出,‘冷卻’對我的發情抑制有副作用,只能每天滲透光照半小時,來緩解下一次發情期……但去醫療基地用‘冷卻’太貴了,每天一次,我用不起。”青年不好意思地對羅望舒笑笑,“周哥心地好,幫了我大忙,不然我可能……”說到后半句,也許是情緒上來,他聲音跑調,再說不下去。“好在除了被咬破腺體,更多的沒有了。”周焰低聲說道。“那兩個Alpha呢?”周焰又說:“被當局壓下來了。”他還想問什么,卻對上周焰的眼神,頓時緘口。胸口酸滯,羅望舒僵坐好半天,也說不出什么安慰話來。他沉默地看周焰從青年的柜子里取出‘冷卻’,開始為青年做滲透光照。一時間屋內安靜,只有周焰低沉的聲音偶爾說“頭低一些”,“疼嗎”,“別怕”。見青年神色不適,羅望舒挪動凳子坐到他身前,跟他說話分散注意力。他說起話伶俐明快,逗起人則靈動幽默,笑時更是朗朗星月,身上那股貴氣的疏離感,頓時煙消云散。青年沒一會兒就笑起來,愿意跟他親近。原來他小名叫冰糖,是男朋友給起的,說他的信息素聞起來像冰糖一樣甜。時間久了,他身邊的人也都這么叫他。因為‘冷卻’的緣故,空氣中彌漫著冰糖的信息素,果然是甜絲絲的。羅望舒盯著Omega笑起來時的兩個酒窩,和他脖頸上猙獰的傷口,心中滋味不好受。他別開眼問,這樣的事,你男朋友不管嗎?冰糖笑得軟糯:“他在伽瑪星球打仗。這次戰爭結束,他就能從預備軍正式進入先鋒隊。那個時候,我們倆就能結婚啦!”周焰調整了下滲透光的位置,冰糖便很聽話地轉了個角度。他彎著脖子,樣子有點小心翼翼。又聽他小聲說,可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他回來后,會不會嫌棄自己。“你男朋友叫你冰糖,一定很愛你。”羅望舒緩慢地眨兩下眼睛,“不要擔心。”冰糖又笑得不好意思:“謝謝你。”在羅望舒和冰糖時不時的對話里,半小時很快過去。周焰全程沒怎么發話,表現得十分盡職盡責。等傷口處理完后,他重新將‘冷卻’塞入公寓的柜子里。羅望舒見了,也不阻止,只對冰糖說,周焰在他家放了個‘冷卻’的事,要保密。羅望舒心里知道,這是周焰的私心。正因如此,周焰帶他來,也代表著信任他。跟冰糖道別過后,兩人走在街道上。夜月如一輪冰盤,爬到夜空頂端,冷窺著人間。“告訴我那兩個Alpha的名字!”羅望舒的聲音里藏著火,又冷得像冰。周焰看著他,很緩慢地搖了搖頭。他忽然一把拽住他的領子,猛地摜到墻上:“你不敢?是誰!”周焰垂眼看著他,神色冷靜,只說,不是什么有重量的人,但現在還不是時候。羅望舒仰望著他的眼睛里映照著一彎月,如流螢。“為什么帶我來這里,為什么帶我認識他?”“因為他和你,是一類人。”周焰輕聲說,他手搭在羅望舒的拳頭上,漸漸讓他松開拳頭,周焰的眼神沒有變,“他的男朋友,已經離開他快半年。”“這種事……應該告訴他的。”周焰一瞬不瞬地看著羅望舒:“冰糖的男友,已經沒了。”沒有立刻明白他話里的意思,過了兩秒,羅望舒才慢慢瞠目,他眼里的月影開始晃動顫抖。“冰糖不知道。”周焰的視線自上而下地壓下來,仿佛帶千鈞之力,“他還在等他的Alpha回來,完成那個誓言,與他結婚。”死一樣的寂靜。羅望舒無力地松開他,退后兩步:“別說了。”周焰卻不允許他逃避似的,上前一步逼視他:“告訴我,該不該讓他知道?”“當然——”羅望舒轉頭,話語戛然而止,他低頭好半天才緩過勁兒來,“這對他太殘忍……”普通人家的Omega,腺體差點被毀,有了那樣的遭遇,所有人都知道了。強撐到現在,樂觀地想要活下去,想努力自愈,煎熬地為他的Alpha守身如玉……因為人只要還存著那么一點希望,就能走下去。冰糖的希望,是他男朋友給出的誓言,是兩人能相守的誓約。在這個時候告訴他,那個希望已經不存在了,未免過于殘忍。但不告訴他呢?瞞得了一時,又瞞得了多久?一個月,半年,一年……一個Omega,如果要他抱著不存在的希望等下去,又何其殘忍?羅望舒知道那種感覺,他獨自度過一年又一年的發情期,每次都像死過一回。那種時候,人是很絕望的,沒有人能拉你一把,你只能憑自己慢慢煎熬,慢慢度過痛苦。沒有方向,也感受不到存在,就好像全世界的光都消失了。但他有爸爸,有大哥,還有最專業的醫療師。但是冰糖,他什么都沒有。回過神來時,胸口悶得發慌,幾乎呼吸不上來,脈搏很緩慢地跳動著。肩頭被一雙炙熱的手緊握著,一點溫度從那雙手心中傳來,好像也注入到他的血液中。羅望舒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周焰,聲音沙啞地說:“不了吧,至少……至少等緩一緩,再告訴他。”周焰的喉頭滾動,似乎就有什么話要說出,最終也只是點了下頭:“聽你的。你們是一樣的人。”轉過身,只聽到羅望舒在背后很輕地笑了一聲。接著感覺襯衫的下擺被拽住了。“所以今天叫我出來,是為了給我上一堂課。這就是上次你說的,所謂的……現實?你是想告訴我,人并不是總有選擇。有些時候,無力回天。”周焰沉默地看著他。他的神情像默許了羅望舒的話,又像等著那個負隅頑抗的羅二公子跳出來,反駁這席話。羅望舒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他松開了周焰的下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