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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感覺到某種又輕又脆的東西敲在心上,讓他忍不住一直看戚山明的臉。戚山明跟他對視了一會馬上垂下眼,睫毛顫了顫,把臉轉過去一點說:“現在點外賣嗎?我去打電話。”方栩文道:“算了,外賣太油了,我吃點沙拉就好了。太累了,我們再躺一會好嗎?等下我們去散步。”戚山明把臉轉的更里面一點,說:“好?!?/br>結果是,他們沒有去散步。他們躺在沙發上,一直躺到太陽下山,路燈亮起,沉沉夜色像洇開的墨從窗外染到室內。方栩文偏著頭睡過去,一縷頭發落在眼睛上,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著。戚山明看著那縷頭發,半晌輕輕伸手將它順到后面去,然后注視著他的臉,很久很久“他睡著了,”戚山明想,“還沒有吃晚飯。他總是這樣嗎?他好像經常不怎么好好吃飯。”他僵著背慢慢從沙發上坐直,把電視關了,空調風調小,洗了水果做成沙拉放在餐桌上,然后猶豫了一會又走進主臥拿了一條小毯子出來,輕輕蓋在方栩文身上。做完這一切后他突然感到非常無聊,似乎光站在這里是很難以忍受的,必須要再隨便找些什么事情做,可是又無事可做,最后他干脆也躺在了床上,百無聊賴地盯了一會天花板,還是偏頭去看方栩文。方栩文皺著眉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夢。看著他的時候,戚山明覺得心里像落了些沙沙的東西,好像下雪前落的雪籽,很輕很輕,能夠聽到聲響卻摸不到蹤影。一種很新奇的感覺,無法形容卻又總是存在,牽引著他的目光不斷轉向方栩文。真奇怪啊,究竟是什么?這種感覺一直持續到他睡著。他做了一個下雪的夢,夢里方栩文撐著傘,站在一條狹長逼仄的小巷里。傘面上沙沙地響著,方栩文在傘下拉住自己,說:“還有一條路?!?/br>他于是抬頭看,果然在前方出現了一條岔路,蒙著霧,看不太清楚。但他在夢里突然如釋重負,想也不想地從原來的路線上離開,朝那里走去。第二天晚上兩人吃了晚飯,方栩文就興沖沖地拉著戚山明要去散步。散步的地方是家附近的一個公園,晚練的人比較多,路上經常有跑步的人氣喘吁吁地經過。戚山明走在方栩文左邊,以防有鍛煉的人不小心碰到方栩文的手。路燈不太亮,照在湖水上黑沉沉的,老人的交談聲和小孩子的嬉鬧聲在半空中蕩開,完全不是方栩文想象中靜謐的樣子。他有點失望,強打精神露出很高興的表情走著。戚山明看了他幾眼,問:“手痛嗎?”“不痛?!狈借蛭膿u搖頭。走著走著,就見前面有小販坐在路燈下打瞌睡,旁邊有一輛擺滿了花草的三輪車,幾個小孩子蹲在地上圍成一團,嘰嘰喳喳地看臉盆里的小金魚。方栩文突然想到可以買盆花回家給戚山明養著打發時間,于是走上前去看。小販打了個哈欠看他們,懶洋洋地說:“看一下,都很好看的?!?/br>方栩文隨手挑了個盆栽,付完錢一轉頭卻見戚山明站在小孩子旁邊,垂著眼睛神色認真地看金魚,心里跳了跳,又對小販說:“再買兩條小金魚?!毙∝溝破鹧燮ぷ韵峦洗蛄苛怂谎郏蛔雎曔f給他一個小網勺和塑料魚缸,要他自己捉兩條。他接過來又遞給戚山明。戚山明愣了愣,手里拿著兒童玩具似的小網勺問:“你要養金魚嗎?”“對啊,金魚不是招財嗎?你幫我挑兩條,”方栩文隨口道,“希望公司辦得好點讓我發財?!?/br>戚山明笑了,兩個酒窩在路燈光下投出淺淺的陰影?!澳阈胚@個啊。”他蹲下去,很仔細地撈了兩條看上去最活潑的,又把魚缸舉起來就著路燈左右看了看。方栩文伸手要接,他收回手站起來,說:“我來拿。”又一手把盆栽抱在胸前。方栩文付了金魚的錢走在他旁邊,覺得這個造型太好笑了,一路都在憋笑。戚山明莞爾:“很好笑嗎?”夜風徐徐地吹,方栩文走在風中覺得自己像喝醉了一樣,四周來來往往的人全都看不見了,路上只有他們兩個走著,他吊著一條胳膊,戚山明抱著一盆花和兩條金魚。這條路真長真寬,這個公園有這么大嗎?他站在戚山明旁邊,覺得每一秒都可以被拆分成無數個瞬間,無數個可以珍藏的時刻。“有點好笑。”他沒忍住笑道,“像放學了背著mama買小金魚的小學生?!?/br>戚山明揚了揚魚缸:“祝你發財?!?/br>方栩文笑:“謝謝?!?/br>他看著戚山明的側臉,心里想:“而我——我也像個偷偷摸摸談戀愛的初中生?!?/br>第十三章繞公園的一圈路很快走完了,他們回了家,方栩文找了個空位放魚缸和花盆,半開玩笑半正經地對戚山明說:“要拜托你好好幫我照看小金魚了,可以嗎?我能不能發財就看你了?!逼萆矫魅滩蛔⌒ζ饋恚帜昧吮油ㄅ枥餄菜?。方栩文看著他,心里暖洋洋的,只覺得以后所有日子都和他一起度過就好了。戚山明澆完水,一回頭見方栩文還站在原地看他,奇怪問道:“怎么了?”方栩文脫口而出:“等我的手好了,你能再住段時間嗎?”話剛說完,像猛然驚醒似的又彌補:“我是說,拆了石膏可能還是不太方便,你……你可以再留一段時間嗎?”他心里突然泛了幾點難過,淺淺的,像墨滴入水中后彌散:“不會很久的?!?/br>戚山明說:“好?!?/br>深夜,方栩文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最終坐起來盯著自己的手發呆。石膏只要打一個半月,拆掉后最多也只修養兩個月,那之后還有什么借口可以留下戚山明呢?不,沒有了。骨折只是個意外,本來……本來他們也不會住到一起的。他開了夜燈下床,拉開窗簾站在窗邊看夜景。月亮細瘦,暗淡的月光落在他臉上,被防盜窗的欄桿切割成明暗相間的條紋。客廳內,戚山明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時鐘走動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回響,他盯著被子上的褶皺,默不作聲。商店的減價海報一幅幅張貼,小彩燈和裝飾帶像爬山虎,從花壇和行道樹一路向上,攀爬到商廈幾十層之上的店鋪內,情歌仿佛霧氣在整個城市蒸騰升起,和絢爛光影混合后融化在所有幸福的臉龐上。七夕到了,全世界都快樂,只有方栩文不快樂。非常、非常不快樂。他原先打算的好好的,一定要過一個想起來就讓人怦然心動的七夕——像所有情竇初開的中學男生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