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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季珩,但卻從沒發現季珩從不吃他喜歡的菜。要是飯桌上有他喜歡的,季珩肯定會放到他那邊,自己一筷子不動,全留給嚴潼。“湯,涼了。”季珩見他總也不動筷子,有些黯然地垂眸,放下筷子輕聲道。嚴潼頓了一下,端起那碗冷掉的湯喝了一口,然后拿起筷子夾了些菜到碗里,扒拉了幾口。飯梗在喉嚨口,嚴潼低著頭悶了片刻,喉頭滾動,有些艱難地咽了下去。季珩眨了眨眼睛,略顯無措地看著他:“……別急。”嚴潼抬頭看他:“走吧,去煉魂池。”季珩點點頭,起身跟他往外走。兩人一前一后地走到煉魂池。除了第一次,季珩后來療傷時都是清醒的。到了煉魂池邊,他就自己寬衣坐到池中。……雖然他也覺得這樣和“未過門的妻子”共浴一池有些尷尬,但他實在不想每天都拖著一聲濕衣服回去。前幾天嚴潼干脆就背過身去。兩人一個側著,一個背著,十指相扣。但今天季珩脫了衣服坐到池邊,已經在水里的嚴潼卻沒有背過身去。雖說兩人不是第一次這樣坦誠相對,但卻是第一次坦誠相對時看著對方的眼睛。季珩莫名有些臉熱。玄真的那些話對嚴潼的沖擊不小,他其實有很多話想問季珩。但季珩現在并不清醒,跟他說也是白說,他根本不可能解釋清楚什么。所以飯桌上嚴潼雖然心緒頗多,卻一句話也沒有說。但憋到現在他有些憋不住了,他想著,就算現在季珩聽不懂,可等過一段時間他清醒了,想起他說的話也一定會懂。所以他打算自己瞎叨叨一會兒。一轉身,就看見季珩的腿剛剛沒入水中,接著是勁瘦的腰身和瓷白的胸膛,雙手扶著石壁慢慢坐穩。嚴潼愣了一下,猛地抬頭,正好和季珩視線相對,兩人都有些錯愕。嚴潼迅速低頭,不太自然道:“手。”季珩下意識地把手伸了過來,嚴潼掩飾似的一把捉住,十指相扣,熟門熟路地將自己的兩股靈流打入季珩體內。季珩雖已適應嚴潼這樣簡單粗暴的療傷方式,可被人闖入內府實在是……他忍不住輕輕哼了一聲。聲音很小,可嚴潼還是聽到了。捉著季珩的那只手微微收緊了一些,嚴潼閉了閉眼,也不管季珩現在能不能聽進去,自顧自地說了起來。“……還記得玄真嗎?今日他來闖長恨殿了。”季珩似乎是聽進去了,皺著眉睜開了眼睛,嚴潼加重手上的力道,沉聲道:“凝神。”季珩:“……”他到底是聽還是不聽?嚴潼說完,等季珩重新進入狀態才又繼續說了下去:“他說……當日挖去我心的人并不是你,還說,你把無契封入雷火陣了。”季珩的眼皮顫了顫,嚴潼安撫地摩挲了一下季珩的手背,季珩又安定下來。嚴潼頓了一會兒,深深看著季珩閉著的眼睛和有些冷淡的眉眼,慢慢說道:“還說,你并未將我除名弟子籍。”季珩正在關鍵時刻,也不知道聽進去了幾句,嚴潼說完這兩句,許久也沒聽到季珩說話。半晌,嚴潼輕笑一聲,握了握季珩的手,聲音有些艱澀:“……真的是這樣嗎?十年,你對我,也不只有恨,對嗎?”季珩還是沒有說話。嚴潼看著他,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他是耳垂,輕聲道:“季珩,不管你這個仙尊愿不愿意,我要擅自做個決定。”他笑笑,繼續道:“青穹頂無聞殿弟子嚴潼,原諒你了。”說完這句,嚴潼突然有些釋然了。他的要求真的很少。他不恨季珩因為他臟污的血rou將他封入妖淵。他們一個是至高無上的仙尊,一個是半妖半魔的怪物。嚴潼知道,他的這身血rou,連他自己的親爹親娘都嫌惡,更何況是正道之首的衡君仙尊?為道為義,于公于情季珩這樣做都不算過分。他不怨。在妖淵的百年,嚴潼恨的是季珩完全不顧念多年師徒情分生生剖開他的胸膛,枉信無契詭言認定他雙手沾滿血污。可原來,季珩沒有剖走他的心臟,沒有枉信無契詭言。只是因為天道正義與他劃清界限而已,他不怨。他知道,至少,那十年朝暮,不止他一個人放在了心上。嚴潼告訴自己,他不能太貪心,這樣就夠了,他要理解季珩的苦衷。哪怕回不到過去他也滿足了。嚴潼所求何其簡單,只是不想和季珩針鋒相對,以仇敵論之罷了。他不恨季珩了。等季珩傷好了就送他回青穹頂,他要守他的天道正義便讓他去守。嚴潼想著,等自己報了仇就再不出魔域。此生此世不復相見。他乖乖待在他的狗窩里,只做好他的魔域尊主,再不去污了季珩的道。嚴潼一顆心酸酸脹脹,同時充斥著歡喜和悲傷,他看著季珩,眼角雖垂著,嘴角確實微微彎著的。他轉增想的出神,季珩卻突然捉緊了嚴潼的手,渾身都開始痙攣起來,身體很快就控制不住滑入了池水中。嚴潼一驚,顧不得許多,迅速斷掉靈流,卷起岸上衣物,一手從水中攬起季珩腰肢,一手將衣物披到季珩身上,將他抱了上去。季珩手腳都還在控制不住的輕顫。嚴潼眉頭緊皺,又把衣服裹緊了些,再次把人抱起,足下輕點,片刻便又回了偏殿。兩個丫頭正在打掃屋子,被突然撞門進來的嚴潼嚇了一跳,見他懷里抱著臉色蒼白的季珩,兩人匆忙行禮便過去幫忙鋪好了床鋪,讓嚴潼把季珩放到了軟塌上。看著兩個侍女手忙腳亂地替季珩擦汗,嚴潼煩躁地一把揮開兩人,自己接過帕子替,邊替季珩擦額上冷汗邊沉聲道:“去拿鎮靈珠。”鎮靈珠?那不是尊主的禁忌嗎?傳言是后殿里那位給留下來的……侍女雖然震驚,但還是不敢有絲毫猶豫,趕緊退下去取鎮靈珠。不過片刻,侍女便捧了一個晶瑩剔透的四方盒子上來。嚴潼接過盒子,用拇指摩挲了一下冰涼的盒面,看了眼微微皺眉的季珩,然后打開了盒子。一顆拇指大小的血紅珠子閃著淡淡的光暈靜靜躺在盒子里。鎮靈珠,就是百年前被生生剖出嚴潼胸膛的那顆心臟。嚴潼以為它早該被毀或者被一些心術不正之人拿去修煉了,可沒想到百年后卻在嚴循一的冰棺中找到了這顆鎮靈珠。里面還有一張小字條,嚴潼記得,那是嚴循一的字跡,上面只有簡短而不知其意的三個字:對不起。嚴潼輕輕捏開季珩的嘴,然后把鎮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