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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沈煥不和他頂嘴,只是含笑看著他。林稚收拾停當,回身對上他的視線。他的笑是林稚熟悉的,含蓄而內斂,眼睛隱隱有光閃爍,含著某種欲語還休的情意。可林稚在這一刻卻不知怎么,覺得這笑容有點假,仿佛只是虛虛扣在他臉上的一張面具。他忽然想起李臨時方才說的“你出去之后”。為什么不是“你們”?“在想什么?”林稚匆匆收回思緒,對他笑了笑:“沒事,走吧。”從始至終,李臨時都沒提過沈煥半句。那人自己都已到了那個地步,多說一個字都是損耗,漏掉一個“們”實在算不得什么。他不應該這么跟一個將死之人咬文嚼字。只是放下了這一茬,心里又惦記起了另一件事。李臨時的一身血rou生機,去了哪?出了門,寒氣便陡然凜冽了起來。霜刀風劍直指面門,割得林稚的臉木木地疼。他情不自禁地瞇起眼睛,道:“我怎么總覺得這雪下得更大了?”他的修為與半年前相比可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可此刻走在厚實的雪層上,居然比進來時還要吃力許多。他又低頭看了一眼沈煥與他交握的手。他自己的手被凍得有些發紅,沈煥的手則一如既往的修長,十指瑩白如玉,仿若絲毫未曾受到嚴寒氣候的影響。但卻不知怎么,比林稚的還要冷上幾分。一眼望不到邊的雪白模糊了人的感官。林稚有那么一瞬間恍然有種錯覺,認為自己握著的,就是一塊精雕細琢卻毫無生機的,冷冰冰的玉。因為這種錯覺,他心底無端地涌現出一絲要抓不住身邊之人的惶恐,不由得緊了緊手,低聲道:“手怎么這么冰?”風聲太大,沈煥沒聽見,沒回答。又或者是,回答了,但他沒聽見。他沒忍住回過頭去,沈煥沖他安靜地一笑。林稚這才安下心來,抬起另一只手放到唇邊作喇叭狀,扯著嗓子喊道:“你走我前面去。”沈煥好似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語不發地挨近了他。兩人的手臂緊緊挨著,這么走路其實并不方便,但誰也沒提出異議,保持著這別扭的狀態,一路走到了大陣前。至此,雪層已比山中要薄了很多,融化的雪水順著緩坡淌下,又在接觸到大陣邊緣的剎那化為烏有。沈煥拽住他:“當心。”他不說,林稚也看出來了。大概是因為這次出來,沒有李臨時給他們開陣,這陣法比來時所見要兇險許多。若說那時只是一座徒有威懾作用的死物,這時的大陣卻像是被注入了生機,其間隱隱冷光流轉,像是兇獸打量獵物的目光。沈煥把他護在身后,張開手虛虛一握,手里便出現了一把鋒銳無雙的靈劍。林稚也不托大,利索地往兩人身上拍了好幾道防御性的符篆。而后他便看著沈煥持劍,非常粗暴地向著大陣狠狠一劈。雪光一閃,一道磅礴的劍氣裹著無邊威勢,強硬地轟在了大陣上。大陣上驟然寒光閃爍,林稚微微屏息,卻在那一陣錯亂似的閃光后,聽見了咔嚓一聲脆響。有來自外界的風吹了進來,暖意融融。林稚:“……”他震驚道:“這就解決了?”隨即皺眉,不,不對,雖然看上去這陣法已經破了,但他心底隱隱的危機感卻并未消失,反而愈發強烈了起來。這時,他忽然瞥見遠陣法里有東西閃了一下。他視線移過去,沈煥微微一抬手,把那東西拿到了手里,遞給他:“是游仙髓。”林稚臉色微變:“聞笛?”沈煥垂下眼簾,語氣溫和里透著疏離:“他大概已遭遇不測了。”他對這個二師兄顯然并無感情,淡聲說了一句,又看著林稚道:“不要傷心。”林稚莫名覺得,他這句話的完整版應該是“不要為他傷心”。他輕咳一聲,問:“那他的魂魄呢?”沈煥不疾不徐道:“大概是投胎去了吧。”“啊,投胎。”林稚忽然想起什么,問他,“沉璧怎么樣了?”“好很多了。”沈煥說,“再過不久,就可以送去投胎了。”“那就好,那就好。”林稚如釋重負,低低地提建議,“能讓她投胎到我的那個世界嗎?”沈煥:“不能的。兩界輪回并不互通,她……她是此界孕育出來的靈魂,遑論生前如何,死后只能回到這里。”他看著林稚,問:“怎么了?”林稚的腦海里因他這一席話掀起了驚濤駭浪,一時竟不敢對上他的目光,掩飾性地別開眼,道:“出去再說。”然而起伏的心緒卻并未就此平靜下來。。若兩界輪回并不互通,那他先前的猜測豈不都是錯的?那眼前這個人,和他記憶里那個溫文爾雅的青年難道當真沒有一點關系?這個世界,只是他筆下的幻境,是天上月投在海底的倒影嗎?可是,他撫上心口,可是他明明就覺得,事情不該這么簡單。他和他的聯系,不該這么淺薄。正事當前,他沒時間想別的,強行壓下雜亂的心緒,凝視著被沈煥一劍削得七零八落的陣法,神識探出去,并沒察覺到危險,卻直覺地,遲遲不敢邁開腳步。他的眉頭越皺越緊,仔細思索著不對勁之處,半晌忽然道:“明胭呢?”沈煥那一劍聲勢并不小,明胭既然千方百計地把沈煥關進來,又怎么會不關注此處?沈煥可是她選定的新神,她怎么會就這么放任他帶走沈煥而不管?她就這么相信那個仙修的叛徒,相信眼前這座兇陣?他和沈煥說:“我總覺得這里還有別的危險。”他的心跳得愈發快,卻聽沈煥在他身后輕聲道:“林稚。”林稚轉過頭:“什么?”沈煥摟著他的腰,一聲招呼也不打,深深地吻了上去。他的唇是冷的,帶著風雪凜冽的氣息,手也冷冰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