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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身后傳來“咯噔”一聲,他當即頓住腳步,肘屈起,拿過案上的長劍。 就在支摘窗被人掀起的那一瞬,長劍出鞘,直指窗前。 來人一個側身避開,穩穩接住劍柄。 四目相望,陸九霄神色十分自然地將劍遞給他。 賀凜接過劍,瞇了瞇眼,“誰讓你來的?” “看一眼而已,又不會掉塊rou。” 他目光落在床榻上的那抹嬌小身影上,抿了抿唇道:“還不如在我那。” 賀凜一摁在他肩上,“趕緊滾。” 話落,床榻上發出一聲極低的輕哼,僵持不下的二人紛紛一頓,側身看去。 趁賀凜分神,陸九霄抬腳上前,習慣使然地將掌心放在她發頂上,“頭疼不疼?” 沈時葶一睜眼,就見面前一張放大的俊臉。 她微一愣,眼眸撐大,忙扶著引枕坐直身子。那一瞬間,她腦閃過一道道光影,只覺額前一疼,復又重重闔上眼。 再睜眼時,小姑娘身子往后挪,避開陸九霄的,聲色發顫道:“你是誰?” 那眸的膽怯,不似假的 聞言,男人嘴角一僵,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第72章 忘了他 深更半夜,棠苑四處掌燈,燈亮如白晝。丫鬟婆子進進出出,碰得屋門“吱呀吱呀”響,岑氏與賀祿鳴從主屋匆匆而來,圍在榻前。 望著眼前一雙澄澈茫然的眸子,一時之間,也無人去細究這個時辰,為何陸九霄會在此處。 不幾時,府醫匆匆而來。 查看過沈時葶額前的傷口后,他過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卻得姑娘一一搖頭。 除了“沈時葶”這個名字,其余通通記不得了。 府醫撫須皺眉,與沈時葶大眼瞪小眼,好半響,才轉而對岑氏道:“此病況少見,但也不是沒有,許是腦淤血所致,一時忘了從前之事,倒也無性命之憂,夫人不必緊張。” 聞言,岑氏上上下下一夜的心總算放平。 賀祿鳴又問:“那可還有記起來的可能?” “自是有的,只是難說,許是五日,也許是五年,全看姑娘造化了。” 眾人一心與府醫探討此癥狀,沈時葶挺直背脊,目光從小幾上的香爐,至屏風的花鳥畫,至窗牖旁的一株海棠,最后…… 落在那張陰得能滴出冰的面容上。 沈時葶一怔,撫著胸口匆忙挪開目光,正巧丫鬟擰干了盥帨,她便自覺地將伸過去。 然,這一串舉止簡直讓陸九霄心頭的千丈水柱又濺起萬丈高。 他面色一沉,可以,她真可以,撞個頭能撞失憶,她怎么不上天呢? 男人嘴角微微一抽,攥了攥拳頭,背身離開。 那道灼熱的目光消失后,沈時葶心口一松,趁人不注意,悄悄去問正為她擦拭掌心的桃因,“方才那人是誰?” 桃因一怔,這還是姑娘回府后,與她說的第一句話…… 她忙朝后看了一眼,大抵知曉沈時葶所指之人是誰,也低聲回她道:“是對門侯府的陸世子,姑娘也不記得他了嗎?” 桃因是岑氏身邊的貼身丫鬟,府其他人只知這位“真的”姑娘曾是侯夫人的義女,卻不知真正緣由,但桃因是知曉的。 姑娘與陸世子之間,非同一般的關系。 眼下,她連他也忘了嗎? 桃因屏息看她,卻見小姑娘靜默許久,輕輕“啊”了聲,“我與他很相熟嗎?” 桃因一滯,正不知如何說好,便被身后的賀凜喚了一聲。 她忙至跟前,“二公子,怎的了?” 賀凜與榻上的小姑娘對視一眼,復又道:“你出來。” 桃因匆匆跟上。 至后半夜,小室圍繞的人兩兩散去,長夜歸寧。 沈時葶坐在榻上,許是方才暈久了,眼下十分清醒,捧著一只熱騰騰的茶盞靠在枕邊。 這間屋子素來無人居住,并無甚小物件能供她消遣,是以小姑娘睜著一雙明眸去看窗外婆娑的樹影。 不知為何,那么多張陌生的臉,此刻她腦卻獨獨憶起那張陰惻惻的俊容…… 倏地,“吱呀”一聲,桃因姍姍而返。 見她如此,桃因道:“姑娘不歇下嗎?” 沈時葶搖頭。 桃因一頓,心上念著二公子的吩咐,于是走近坐在榻前的杌子上,“原是要待明日一早夫人與姑娘細說的,但眼下姑娘若不困的話,奴婢與您講講從前的事,可好?” 沈時葶側了側坐姿,是一副認真傾聽的模樣。 桃因思忖片刻,將賀凜編的那一段故事,緩緩重復了一遍。 大抵是,一個將軍府嫡幼女陰差陽錯與人抱錯,去歲又生了場病,被養母送去鄉下養身子,巧合下得侯夫人所救,侯夫人喜愛她,便帶進京,認了義女,后才輾轉回到賀家。 此間,完完全全略過了孫氏刻意換女與花想樓一事。 聞言,沈時葶捋了一下思緒,才道:“那陸世子呢?” 桃因一怔,怎的又提到陸世子了,她只好道:“是姑娘的義兄,與姑娘倒也不算相熟,而且……” 她硬著頭皮將賀凜的囑咐說完:“陸世子脾氣不好,姑娘見他,少搭話為好。” 沈時葶想起方才陸九霄那張臭臉,認真點了點頭,“我記下了。” 她復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桃因。” “你伺候我?” “是,夫人讓奴婢伺候您,往后姑娘有何需求,盡管吩咐。” 沈時葶頷首,這才肯踏實睡下。 只這夜,她睡得并不安穩。 那張陰冷冷的臉入了她的夢,男人一身緋紅衣袍倚在雕欄處,將她的指尖咬在嘴里,發狠了的咬,即便是夢里,她都忍不住攥住。 直到一滴血落進衣袖,她倏然驚醒,撫著胸口聲聲喘息。 沈時葶忍不住咽了下唾液,想起了桃因那句“陸世子脾氣不好”,此時深以為然。 --------- 翌日,賀凜與賀祿鳴一前一后上朝,岑氏早早候在堂前,桌幾上布滿 一桌膳食,甜的、咸的,應有盡有。 須臾,桃因便領著人來了。 姑娘著了身淺色襦裙,料子顏色有些舊,還是岑氏年輕時的衣裳,勝在人美,失了顏色的衣裳在她身上,反而還添幾分色彩。 沈時葶神色自若地踏進廳堂,道:“阿娘。” 然,此話落,堂內眾人皆是一怔。 岑氏當即紅了眼,起身至前道:“你、你喊我什么?” 沈時葶不明所以地瞥了眼桃因,她從前不這么喊的嗎? 桃因掩唇道:“咳,夫人……” 岑氏立即反應過來,忙斂了神色,笑道:“瞧我,一早糊涂了,餓了吧?” 她拉過瘦瘦弱弱的小身板,將她摁在椅子上,又將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