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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會推出能發射千丈遠炮彈的新款。” 黔國公看著炮兵輕輕松松、三下兩下地就把炮架收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問世子。 “這樣的火炮,朝廷有多少?看起來比聽說的京師的紅夷大炮打的更遠、更厲害啊。” 張之棖替長兄答道:“朝廷往新元省、呂宋省派去的蓋倫船, 每艘船都裝有六十到八十門比這種還強的火炮,能超過八百丈。 廈門水師和廣東水師都更換了一部分火炮,威海水師在明年會全部更換最新式的火炮。我們禁軍帶的這些,都是遼東剩下來的。要是對上象陣無效,可能就要等京師運最新款的過來了。” 沐啟元呆愣片刻道:“這種火炮會配備給云南道嗎?” “不會。”英國公世子說的很干脆。 “天子說了, 若是大明的疆域沒有外來威脅了, 就是京師也用不著城墻的。現在大明能造出這樣的火炮,以后肯定還會有更強的火炮。什么城墻也抵不住火炮的轟擊。” 沐啟元低頭不語——在這樣的火炮面前, 不僅是沒有城墻能抵抗住, 便是悍卒也會被擊垮了對陣的勇氣。 黔國公非常感興趣地問:“這火炮連發會不會炸膛?象陣一般都是幾百頭大象集結呢。” 世子笑笑說:“這款火炮最少能連發四十枚炮彈, 我帶了五百門火炮一起發射, 任他有千頭大象集結成的象陣,國公爺你說能不能炸垮了象陣?” 說話的功夫, 軍卒把炮架收好了,已經降溫的炮筒也被軍卒收緊盒子里,一個人背著炮架、一個人背著炮筒結伴離開, 兩個抬著空炮彈箱子的軍卒跟隨而去。 黔國公祖孫頓時覺得他們從腳板底涼到心口窩,然后腦子也被凍住了。 朝廷的火力這么強,安南挑釁是找死!可是這樣強大的火力更前,還需要沐家鎮守云南嗎?還需要沐家在土司、安南和緬甸間斡旋得來的平靜嗎? 隔了幾天,英國公世子張之極帶著新任云南道御史、云南巡撫周宗建到國公府別院翠湖來見黔國公。 這周宗建是萬歷四十一年的進士,初授仁和知縣就政績斐然,之后就以福建道御史的身份、巡按湖廣。他在泰昌元年、天子剛剛登基的時候,就上疏直陳時弊,針對遼東兵事、懇請天子信任熊廷弼。在天子從遼東大捷返回京師,他又上疏天子為給事中顧存仁等人鳴冤。 怎么說這個人呢? 可以說這周宗建是非常一個有眼光的人,但他同時也是不顧自身、只知朝事、勇往無前的人。歷史上他就曾在天啟中上疏,彈劾魏忠賢“千夫所指,一字不識”八個字。由此便知其秉性和文筆辛辣。 朱由校特意換了周宗建到云南道做巡按御史,并命其跟隨英國公世子一起去云南,本意是要敲打黔國公府,如果黔國公府行事不算太過的話。要是黔國公府行事太過,依著周宗建的秉性,也不會姑息黔國公府的。 可是沐家在云南一家獨大二百余年,枝枝蔓蔓的沐家族人,各個都當自己是云南的土皇帝了。別說被國公府奪了田地、家財、妻女,就是被沐家旁支甚至家仆弄傷、弄殘、弄死,也只能自認倒霉。 早些年也有百姓告狀。但是云南的各級官員,就是接了百姓的狀紙,也見不到國公爺。云南各級官員中也有強頸不認輸的,可是上疏給天子不是留中不發,就是輕描淡寫地下詔申斥幾句。前代黔國公沐叡鬧的不像話了,也不過是將其拘去南京,換了一任黔國公罷了。久而久之,云南的百姓也就只好認命不告狀了。 但黔國公沐昌祚的擔心,在張之極陪同御史,帶了百姓的狀子上門的時候變成了現實。 張之極是帶著尚方寶劍到的黔國公府。五百名禁軍往國公府門前一站,幾門火炮立即架了起來。消息送進里面,黔國公就知道不好了。他急匆匆地坐著竹轎來到府門口,跟著過來的沐啟元也跑得是滿頭大汗,祖孫倆在隆冬的天氣里,都是汗水淋淋。 “世侄,這,這架上火炮是要做什么?你有事兒打發人說一聲,老朽豈能不做的。” 張之極指著周宗建手里的那疊厚厚的狀子說:“敢叫國公爺知道,這些都是歷年百姓狀告國公府族人欺男霸女、謀財害命的。但是歷任按察使的傳訊,國公府從來置之不理。小侄也是沒辦法了。” 黔國公立即就命令打理國公府的孫子沐啟元。 “周大人的這疊狀子里,涉及到哪一房的哪一個,不管是誰都給我捆來,依著該怎么懲治,有周大人按國法來。哪個敢跑我就把那一支除族,誰家惹事的老子跑了,兒子婆娘頂罪;惹事的兒子跑了,老子娘和兄弟姐妹頂罪。” 沐啟元抖著腿立即喝令管家去辦事。鬧哄哄的半天后,幾十個涉案的人被帶到了沐府前面。 周宗建就在國公府門前審案。等到起更了,卻發現前來投狀子的百姓越來越多了。周宗建就傳話將涉案的沐家族人、家丁等收監,待明日繼續審理。 沐啟元就邀請英國公世子和周宗建到“沐王府”休息。 周宗建對黔國公府的印象本就不好,這半下午的審案,更讓他厭惡沐家祖孫了。因為他今兒挑揀的都是沐家旁支的人來審問的,有關黔國公府的還沒有拿出來問呢。 他一攏袍袖,對黔國公祖孫作了一個揖禮,“下官應該回官衙安歇,不知國公爺明日是想下官在衙門審案、還是再度到尊府門前審案?” 黔國公覺得老臉被御史糊了一巴掌。 沐啟元替祖父選擇,“到巡按衙門。我會派管家過去的。涉及那個,國公府會協助周大人的。” 周宗建再度行禮,轉身就走了。 沐啟元被閃的心頭火起,但是有張之極兄弟還在跟前呢,便只好壓住火氣,“兩位世叔就到府里安歇,天都晚了,省得跑來跑去的。” 世子推脫,“我們領兵出來,是必須要回軍營的。” “天高皇帝遠,哪個會拿這樣的事情煩惱天子。”沐啟元極力挽留。 張之棖從袖子里拿出一塊牌子道:“看看,這是錦衣衛的牌子。軍中有不少天子的耳目呢。” 黔國公就笑著說:“天子與皇后伉儷情深,哪會在意這般小事兒?” 英國公世子彎彎腰,笑著說:“國公爺憐惜,但是末將也不敢欺君。明兒再見。” 禁軍收拾起火炮,跟著世子離開了。 回到府里,黔國公就癱到了榻上,他心里明白自己祖孫算是完蛋了。目無王法了幾十年,搞不好國公府的世襲就在自己手里斷了傳承。 沐啟元跟在祖父的身后,這十幾年間,黔國公的權柄在祖父手里,平時理事的可是他。聽了半下午的審案,他哪里不明白再審下去就輪到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