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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憑夫貴,郭弘磊慢慢升遷,陸續為母親和妻子請誥封,他希望她們過得風風光光。 姜玉姝退后幾步,把位置讓給孩子們,寬慰道:“您老多保重身體,待將來,兒孫封侯拜相也未可知,到時為您請更高品級的誥封!” 其余人小心翼翼,絞盡腦汁,專聊老人愛聽的,“對,母親的大福氣,還在后頭吶。” “煜兒媳婦已經有喜,等您有了重孫子,又是一層喜。” “另外,燁兒的親事,正需要祖母掌掌眼。” …… 王氏吩咐下人收好誥封錦匣,旋即,揮退孫輩,關切問:“說起燁兒的親事,弘磊,安王爺究竟是認真,還是開玩笑?他的女兒可是郡主,容貌品性,咱們一無所知,怎么議親啊?孩子的終身大事,馬虎不得,務必仔細打聽,即使對方是郡主,也不能草率答應,以免顯得郭家賣、賣子求榮似的,惹人恥笑。” “賣子求榮?” 郭弘軒呆了呆,捧腹大笑,“母親真是幽默風趣!” 姜玉姝忍俊不禁,“您老放心,哪怕一貧如洗,我們也不會賣子求榮的。” “王爺是認真的。”郭弘磊解釋道:“其實,他前兩年就提了,當時我覺得不太般配,婉拒了,今年他又提起,推不過,我只能說得問問您的意思。” “那位郡主,多大了?容貌怎么樣?品性如何?” “只知道她比燁兒小兩歲,其余不知。” “啊?”頭幾個孫子,是在祖母眼皮底下長大的,心肝寶貝,深受寵愛,王氏絮絮叨叨,“燁兒是我從小寵著長大的,幾乎沒受過什么委屈,萬一郡主嬌貴刁蠻、仗勢壓人,我孫兒豈不是要受委屈?我是舍不得的。” 姜玉姝哭笑不得,“我也舍不得!您別擔心,八字還沒一撇呢,聊聊罷了。” 郭弘磊莞爾,“所以,等咱們搬回都城后,還請母親設法觀察那位郡主,合適才議親,不合適的話,無論如何得推了。” “唉。”王氏愁眉不展,“我倒是好奇,但現在,宅子還沒有置辦妥,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啟程。” “快了快了!”郭弘軒安撫老人,“這幾年,家里一直托親戚朋友留意著,說不定過兩天就有好消息,買個大宅子,供您頤養天年。” “唔。” 開懷暢談一場,王氏不僅不累,精神反而好轉,滿懷期待,“我早就想回去了,瞧瞧都城的變化,也想知道親戚朋友的變化。” 姜玉姝注視老邁衰弱的婆婆,“這有何難?回去就能見面了。” 王氏反復催促,“快,要快,最好能趕回去過年。” “兒子明白。” 于是,為了讓老人如愿,郭府發動所有親友,努力打聽,終于在七月底,得知清平坊有戶人家,家主犯錯丟官,其子嗜賭如命,坐吃山空,家境敗落,又因其子魯莽得罪權貴,為了保命,賣宅籌錢打點,舉家回鄉避禍。 一晃眼,中秋前夕,邊塞天高氣爽。 郭府下人慣例精心準備各式風箏,供公子小姐玩耍。 空地上,大孩子,小孩子,蹣跚學步幼童,足有十幾個,有的會放,有的拖著風箏跑,歡呼追逐,熱鬧非凡。 涼亭內 姜玉姝展開一張圖,指尖輕劃,“看,三進的宅子!喏,大門、二門、耳房、后罩房,這兒是個園子。” 郭弘磊告知:“雖然比不上眼前寬闊,但在都城而言,不小了。” 王氏下意識抬頭,望向不遠處追逐嬉鬧的孫子孫女,樂道:“邊塞與都城,怎能相比?都城自古寸土寸金。弘磊,真的買下了嗎?” “豈敢欺騙母親?” 郭弘磊朗聲答:“兒子親手簽的房契與地契,已經上官府改注了,阿哲負責安排打掃、修繕,中秋后啟程,待您抵達都城,即可入住。” “唔,好,好,很好!” 王氏頻頻點頭,萬分激動,笑得合不攏嘴,一把奪過圖,睜大眼睛審視,“不錯,這個宅子,比前幾年買的那個,強了十倍不止!” 婆婆劈手便拽,姜玉姝嚇一跳,倉促松手,圖險些被撕爛。 “哈哈哈,總算買了一處滿意的!”王氏神采奕奕,紅光滿面,認真觀察紙上的宅院線條,“我早就想回去了。” 老人高興,小輩們也高興,熱切商議搬遷事宜,亭外亭內歡聲笑語不斷,喜氣洋洋,其樂融融。 片刻后,姜玉姝眸光一掃,突然發覺異樣: 王氏眉歡眼笑,雙目有神,激動吩咐搬遷次序,仿佛年輕了十歲。 老人極度興奮,近乎“欣喜若狂”,眼睛過于有神,臉色過于紅潤。 整個人透出一股子違和感。 姜玉姝笑容消失,莫名感覺不安,悄悄一拉丈夫袖子。 郭弘磊納悶扭頭。 “你快看,”她遲疑問:“老夫人是不是、是不是……太高興了點兒?” “什么?” “她太高興了,高興得不大對勁。” 他一怔,定睛端詳母親,猛然也開始不安,難以言喻地慌。 “咳咳!”郭弘磊站起,嚴肅清了清嗓子,引得弟弟、侄兒等人安靜注視,以為他要交代搬遷差事。 姜玉姝也起身,一時間有些無措。 小輩們面面相覷,亭中僅剩老人的笑聲,高亢,突兀。 郭弘磊不由自主,攥住桌沿,恭謹問:“母親,您覺得,新家應該選誰當管家?” 王氏沉浸在狂喜中,忘乎所以,笑一陣,念叨一陣,“哈哈哈,太好了,終于可以回去了。” “老夫人?”姜玉姝屏住呼吸,“老夫人?” 郭弘磊臉色變了,笑容消失得無影無蹤,疾步靠近,彎腰,扶住老人肩膀,“勞神許久,歇會兒吧?” “不用,娘不累!” 王氏一掙,使勁甩開次子的手,格外紅光滿面,興致勃勃,愛不釋手摩挲圖紙,“哈哈,好,真好,總算能回家嘍,我早就想回去了。” “老祖宗,您、您怎么了?” “祖母?” “母親?” 小輩們慌了,緊張呼喚、攙扶、勸歇息、勸喝茶,王氏統統不理睬,自顧自地高興。 眾人忐忑不安,耳語問:“母親這是怎么了?” “莫非……癔癥?” “癔癥?掐人中試試吧?” “別慌,立刻請大夫!” “對,快請大夫!” 話音剛落,王氏高聲說:“真好,我真高興,終于可以回家了。” 老人猝然往后倒,靠著矮榻,含笑闔目,溘然長逝。 世事難料,樂極生悲,亭中一片死寂。 郭弘磊不敢置信,伸手,手指劇烈顫抖,試探老人的氣息與脈,半晌,紅著眼睛撲通跪下,哽咽悲喚:“母親!” “母親——” “天吶。”姜玉姝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