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00
困死了,睡覺去!” “啊?好、好。”翠梅一邊謝賞,一邊催促小丫頭鋪床。 姜玉姝回臥房途中,忽想起一事,扭頭問:“奠儀準備了嗎?明天我要去吊唁荊先生。” “管家傍晚就準備妥當了,隨時可以帶去荊府。” “好。”她困倦不堪,雖然諸多公務壓在心頭,卻沒精力思考,幾乎沾枕即眠。 與此同時·李府 “哼!” 聞希氣憤黑著臉,懶得在小舅子面前掩飾,厭惡罵:“母老虎,不可理喻,簡直不可理喻。” “下次你jiejie要是再敢無理取鬧,老子一定把休書扔她臉上!” 李啟恭皺眉捏著酒杯,心不在焉,寬慰道:“行了,姐夫,消消氣,不要跟婦道人家斤斤計較。等下次見面,我一定說說jiejie,叫她別總是疑神疑鬼、爭風吃醋。” “你一定要說說她,不然,日子沒法過了!”聞希灌了口悶酒,抬手摸了摸臉頰的指甲劃痕,訴苦道:“男人養家,平日免不了應酬。我約了朋友談正事,她卻誤以為是喝花酒,醋性大發,又哭又鬧,撓花了老子的臉。”他故意省略自己先動手打老婆一耳光的事實。 “明天,怎么見人呢?” 李啟恭隨口建議:“幾道清淺劃痕罷了,有什么怕見人的?你干脆說是被貓撓的。” “嘖,算了罷,如今衙門上下,誰不知道我娶了一只母老虎?”聞希拿出帕子,小心翼翼,摁了摁劃痕,氣得想休妻。 李啟恭瞥了瞥,忍著不耐煩,凝重道:“家務瑣事先放一邊,談正事要緊!姐夫,如果老鄧被抓住,變數就太大了,他多半熬不住拷打,供出上頭,查到最后,興許會連累我們。” “不、不會的!”聞希咽了口唾沫,湊近,耳語告知:“我昨晚剛秘密見了老鄧的上頭,他拍著胸膛說‘老鄧隱姓埋名,早已逃遠了,即使朝廷出面通緝搜捕,也不一定揪得出他來’!” “此話當真?” 聞希使勁點頭,安慰對方,亦安慰自己,“中間人不同于老鄧,他家世居鄰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不敢撒謊騙老子的,大家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祈求上蒼保佑,但愿老鄧已經逃到了天涯海角,余生逍遙法外。” “他是老手了,罪行累累,亡命之徒,深知一旦被抓必死無疑,因此,那種人寧愿拒捕而死,也不愿入獄受刑。”聞希吃了口菜,卻食不知味,“咳,應該不會連累咱們的。” 李啟恭呷了口酒,酒液含在嘴里,漱來漱去,腮幫子左鼓右鼓,咽下酒液,咬牙切齒,“李昌,李昌……真是人算不如天算,百密一疏,當時,想方設法支開了老酸儒的親屬和學生,但不料,李昌竟然臨時起意,跑去陪老東西釣魚,更不料,他竟然發現了老鄧。” 聞希心神不寧,卻故作滿不在乎狀,“無妨,李昌僅遠遠望見了背影而已,他壓根沒看見老鄧的長相,一問三不知,抓不住老鄧,就是空口無憑,永遠破不了案,拖上三年五載,變成懸案,將被慢慢遺忘,傷不了咱們一根汗毛。” “希望如此。” “李昌,哼,那也是個活膩了的,自找死路,且讓他再活幾年,總有一天,老子會同他算賬!”聞希無心吃喝,抱著手臂,靠著椅背,大腹便便,煩中作樂,揶揄說:“唉喲,李昌明明是你們李家堡的人,卻與荊鎮交好,李氏族長,管教無方啊。” 李啟恭臉色陰沉沉,冷冷說:“啟帆的死,是一根刺,他看見了老鄧,又是一根刺。吃里扒外的東西,不除不行,否則,rou中刺扎得人忒難受。” “必須拔除,但得等風頭過去了,以免外界懷疑咱們。” 李啟恭一撂酒杯,“我明白。”他打起精神問:“紡織作坊的批令,你有幾成把握能弄到手?咱們已經收下孝敬,光收錢不辦事,可不太好。” “知道!”聞希胸有成竹,“知縣回來了,快則明天,慢則后天,我找個合適時機,會向她提的。光咱們答應了沒用,還得她點頭,才為準。” “抓緊點兒。”李啟恭挪近些,郎舅挨著,商議至深夜方散。 翌日 姜玉姝召集眾小吏,商議一番公務后,浩浩蕩蕩前往荊府,吊唁教諭。 荊遠山溺亡,親朋好友與學生們或接到訃聞,或聽見噩耗,紛紛來吊唁。 靈堂內,哭聲陣陣,風一吹,白色挽幛和幔布飄飄蕩蕩,一下一下拂過漆黑靈柩。 姜玉姝率眾登門,層層通報聲往里傳,“知縣駕到——” 少頃,荊遠山之妻被小輩簇擁,個個身穿素服,原本硬朗的老婦人幾乎一夜之間衰老,憔悴至極,眼睛紅腫,嗓音嘶啞,尚未靠近,便跪倒在地,哀哀懇求: “姜大人!求求大人,主持公道,查清案子,讓遠山安息!” “求大人徹查,嚴懲兇手!” “現有證人指出,先生是死于謀殺,官府一定要抓住兇手啊。” 老婦人領頭,死者的子孫和學生們,陸續下跪,一地素白,一聲聲嚎哭與懇求,哀傷悲慟之情撲面而來。 姜玉姝被護衛和下屬團團保護,她嘆了口氣,示意護衛略退開,親手攙扶荊妻,安慰道:“老人家,節哀,請放心,既然成了案子,官府自當徹查。教諭是朝廷命官,倘若查出荊先生是被謀殺,兇手死罪無疑!” “那,衙門抓住兇手了沒?”荊妻滿懷期待。 姜玉姝正色答:“目前正在全力調查,一有結果,就會告訴你們。”她攙著老人,走向靈堂,“本縣失去一位盡職盡責的教諭,令人痛惜,同僚一場,我想去給老先生上柱香。” “哎,請,您請。”荊妻步履蹣跚,虛弱得被兒子架著走,哽咽小聲說:“多謝大人,不計前嫌,肯來吊唁。” 姜玉姝輕聲道:“應該的,知縣與教諭之間,并不存在什么真嫌隙。” 下一刻,荊遠山的長子躬身遞香,姜玉姝接過,肅穆拜了拜,垂首,默哀須臾,上香。 隨從小吏們,先后上香,惋惜嘆氣,百般勸解死者家屬。李啟恭和聞希混在其中,毫無異樣。 姜玉姝走出靈堂時,荊遠山的子孫媳婦們慟哭磕頭送別,她示意主簿代為攙扶死者的長子,安撫了幾句,才凝重離開,快步吩咐:“走,去糧食作坊看看!” 聞希小跑尾隨,精神百倍,“早已打掃干凈了,恭候縣尊視察!慢些,您慢些,當心臺階。” 于是,一行人踏出荊府,趕往建造中的作坊。 圖寧是晴天,但距離秦州三百里處的官道上,卻下起了傾盆大雨。 “駕!” “呸呸,好大的雨!” 車夫吐掉雨水,抹了把臉,使勁甩鞭子,帶路的鏢師大喊:“前面有個破廟,快,去那兒避一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