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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穆,法令紋深刻,嘴角略耷拉,氣勢威嚴,“坐。” “謝大人。”姜玉姝和魏旭并排落座。 沈天恒掃視幾眼,“姜特使,手怎么回事?” 姜玉姝起身答:“不慎受傷,故告了半天假,未能及早拜會大人,下官惶恐,萬望海涵。” “只要不耽誤公務,本官就不怪。” 沈天恒板著臉,語氣硬邦邦,抬手示意對方坐下,開門見山地問:“本官今早才聽說,西平倉借了三百萬斤糧種給庸州,可有此事?” “確有此事。” “誰的主意?”沈天恒皺眉。 開始皺眉了!又想責罵嗎?難道早上還沒訓夠?魏旭心里“咯噔”一下,忐忑不安,憋屈且無奈。 姜玉姝再次站起,內心冷靜,迷茫反問:“不是朝廷的意思嗎?” “什么?”沈天恒單側濃眉高挑,揚聲問:“朝廷何時命令你們往外借糧了?” 姜玉姝鎮定答:“下官等人當時也納悶,但仔細一打聽,方知庸州紀知府所言不虛。庸州百廢待興,紀知府奏請朝廷賑濟、撥糧種等等,朝廷讓他找西平倉商量,所以——” “糊涂,糊涂啊!” 沈天恒連連搖頭,尚未聽完便打斷,恨鐵不成鋼,“軍倉專為軍儲而設,只有收屯糧的,地方缺糧種,你們壓根不用管,更不應該借!朝廷無旨無令,只是吩咐‘商量’,你們竟然痛快借了?還一借就三百萬斤?” 言外之意是嫌我們愚蠢了?也不想想,對方是知府,我們是小吏,當差不易。魏旭聽著審犯人的語氣,不僅刺耳,更不忿。同僚站著,他亦只能起立,忍氣吞聲。 姜玉姝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透露道:“其實,紀知府要求的是五百萬斤,下官等人覺得太多,最終只答應借三百萬斤,而且正式打了借條,限定兩年內連本帶利地歸還,借條上蓋了知府的官印和私印。請大人過目。” 侍衛接過并呈上,沈天恒一邊看,一邊問:“借條?連本帶利?莫非你們當軍倉是錢莊嗎?” “下官不敢。”姜玉姝剛搖了一下頭,突聽上峰重重拍桌: “啪”聲響,嚇她一跳,魏旭咬牙戳在地上。 “糊涂,糊涂啊!” 沈天恒黑著臉,語速飛快,義正辭嚴地質問:“倘若敵兵忽然犯邊,規矩歷來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到時你們拿不出糧食,耽誤軍情,是要掉腦袋的,懂不懂?” 魏旭年輕氣盛,忍不住說:“大人息怒,您的意思下官明白,只是,西平倉年初才設立,莫說屯糧,連倉庫都尚未落成,目前僅西蒼上交了一季屯糧,暫時實在沒能力供應軍糧。況且,紀知府確實是奉朝廷之命,名正言順,求助于西平倉,下官等人豈敢置之不理?” “哦?”沈天恒眉頭緊皺,盯著魏旭,漸漸沉下臉。 姜玉姝趕在上峰發怒之前,迅速接腔,恭謹表示:“多謝大人提醒!唉,彼時下官初入仕途,顧及倉庫尚未建成、土豆又不耐貯藏,尚未考慮周全,倉促出借屯糧,事后一琢磨才發覺欠妥,然而悔之晚矣。經一事長一智,下官今后必將慎之又慎,竭盡全力,不辜負大人的殷切教導之恩。” “哼。” 沈天恒臉色稍緩,“若非看著你們兩個皆初入仕途、閱歷淺經驗不足,此事斷不能輕易揭過!” 姜玉姝立刻躬身,感激道謝:“多謝大人寬容。” “此時言謝為之過早。”沈天恒始終嚴肅板著臉,不茍言笑,“假如那三百萬斤糧食收不回來,你們難辭其咎。” 姜玉姝胸有成竹,恭謹稟告:“下官等人曾專程前往庸州打探情況,如無重大意外,應該能按時還債。” “您放心,根據土豆的產量,三百萬斤糧種,至少能收獲、收獲——”魏旭遲疑盤算。 姜玉姝生怕同僚朝豐收方向算,果斷往偏低里說,“兩千萬斤左右,應該不是問題。” 魏旭心思一轉,頷首附和,“對!” 沈天恒拿起欠條,又看了一遍,語重心長地訓/誡,“假如當初沒借出去,現在何需擔憂?唉,你們年輕人,行事到底不夠穩重。” 姜玉姝恭敬聽訓,魏旭默默隱忍,不敢反駁半個字。 隨后,沈天恒又查了幾處,連訓帶教,口干舌燥時喝杯茶潤潤嗓子繼續責問,直至傍晚才散。 夕陽西下時分 魏旭氣得沒了脾氣,環顧四周,苦笑說:“唉,沈大人誨人不倦,連說一下午也不累,魏某佩服!” 往常姜玉姝會覺得好笑,今天卻精疲力倦,簡要談了幾句,便道:“這件事算是過去了,明天再談公務,我得去看望家父。” “行!你去,明天見。”解決了麻煩,魏旭樂呵呵。 不久·后衙 “于公,老沈是出了名的鐵面無私,逮誰訓誰,事情解釋清楚了就好,挨幾句責備而已,切莫往心里去。”姜世森教導道:“官場上,并非人人圓滑,有少數的‘沈天恒’,脾氣急躁,心直口快。” 姜玉姝頷首答:“女兒記住了。” “咳,咳咳咳。” “大人,該服藥了。”仆從端來湯藥。 姜玉姝單手不便,在旁勸說:“父親,服藥。后天一早啟程去庸州,您公務繁忙,一定要小心保重身體才是。” “唔,放心,為父咳咳咳、還撐得住。”姜世森咳嗽不止,傷感低落,喝完藥,勉強打起精神,關切問:“孩子怎么樣?好些了嗎?” 姜玉姝憔悴沉痛,乃至心力交瘁,憂切答:“燁兒太小,渾身血液就那么點兒,他左臂受傷,失血過多,一下子變虛弱了,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只躺著,經常驚哭。” “唉。” “孽障,玉姍簡直、簡直是孽障!”姜世森淚花閃爍,重重拍桌,猛一陣劇烈咳嗽,直不起腰,眾仆慌忙湊近照顧。 亂糟糟,姜玉姝只得寬慰道:“事已至此,日子總要繼續過,您是家里的頂梁柱,千萬想開些,切忌憂傷過度。” “大姑娘說得對,您剛喝完藥,不宜激動悲傷。” “府里還等著大人回去主持大局呢。”眾仆七嘴八舌地勸。 “外孫受了委屈,為父心里有數,一定盡力設法補償他!” 姜玉姝嘆了口氣,“父親不必如此,我什么都不求,只求孩子平安。” 彼此問候一番,姜世森便主動催促:“天色不早,你回家去,好好照顧孩子。” “我明天再來看您。”姜玉姝的心,早已飛回家了。 暮色漸起,主仆仨離開衙門,匆匆返回廣昌巷。 姜玉姝腳下生風,邁進大門,疾步走向正房,誰知尚未邁進庭院,迎面便見兩名小廝飛奔而來,雙方險些相撞。 “哎,跑什么跑?”鄒貴急忙阻攔,翠梅提醒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