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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洗漱聲,便掀開簾子,疑惑問:“外頭怎么回事?一大早,吵嚷什么呢?” “寶珠又病了。” 郭弘磊衣袍筆挺,邁進里間說:“我已經打發鄒貴出去請大夫了,你不用cao心,睡吧。” 姜玉姝卻坐起,垂首穿襖子,“不了。這時辰,我也該起了。” 郭弘磊轉身,從架子上扯下大毛披風,把妻子整個人包住,“下雪,多穿點兒。” “別、別鬧——我看不見了!”姜玉姝被摁回床上,掙扎著伸出腦袋,發絲凌亂,兩人親昵打鬧一陣,她才得以下榻穿鞋。 郭弘磊朗聲說:“坐著等會兒,我叫嬤嬤端水來。” “二公子,今天打算忙哪幾件事啊?”姜玉姝對鏡梳理發絲,笑盈盈。 “天氣忽然轉冷,把寶珠凍病了,我先瞧瞧燁兒,然后給母親請安,再看看寶珠。飯后帶三弟、四弟外出布置宅子,順道請人擇吉日,搬家。”郭弘磊精神抖擻,有條不紊,叮囑道:“我侍奉母親用早飯,你別等了,自己吃。” 姜玉姝登時懸起心,忙答:“那你快去看看燁兒,看他好不好。” “知道!”郭弘磊點點頭,轉身出門。雖說軍中批的是養傷假,他卻無暇靜養,東奔西走,忙忙碌碌。 因著坐月子,一日三餐皆在房里用。 午飯,照常由潘嬤嬤陪伴,兩人同吃。 “這燉鴨不錯,多吃兩塊。”潘嬤嬤布菜,絮絮叨叨,“幸虧我們家兩位小公子沒事!唉,寶珠姑娘太虛弱,一陣寒氣撲面,就病倒了。大夫一開方,又抓了十幾服藥,良藥苦口,孩子不喝,只能灌,哭得喲,可憐吶。” 姜玉姝喝了口湯,擦擦嘴,憐憫說:“我只見過她一面,乖巧文靜,嗯……但確實瘦弱了些,身體差,才老是生病。” “看她的頭發就知道了,稀黃。藥喝得多,飯吃得少,身體怎么結實得起來呢?”潘嬤嬤話鋒一轉,慶幸說:“咱們小公子就不同了,喝奶一口氣喝飽,睡覺睡得香,一天比一天結實,眼睛特別有神,黑亮黑亮的,越看越俊。” 姜玉姝聽得眉歡眼笑,輕快說:“俊嗎?待會兒我看看!”頓了頓,“他們沒回來吃午飯,也不知正在忙些什么?” “放心。三位公子肯定帶人在外頭用飯了,省得來回跑,費時費事。” “這倒也是。” 飯畢,看望孩子后,姜玉姝慣例在屋里走動,來來回回,一圈又一圈。 潘嬤嬤勸說:“幾十圈了,夫人不頭暈?我光看著都犯暈了。” 姜玉姝回神,渾然不覺頭暈,“不暈,我想事情呢。每天活動活動筋骨,才能恢復得快。” “坐月子,別勞心費神了吧?”潘嬤嬤麻利收拾行李,以便搬走。 姜玉姝搖搖頭,“急事,得早作安排。首要是滿月酒,左思右想,不擺不行,而且要擺兩次。趁著全家團圓,縣里提前擺兩桌,邀請相熟的朋友,一則感謝他們關照郭家,二則讓婆婆和嫂子認識縣官,三則給新宅添喜氣。然后,弘磊回月湖,在鎮上擺幾桌,邀請他營里的弟兄以及村里熟人,熱鬧熱鬧,無可非議。” “婆婆她們剛來赫欽,人生地不熟,只能由咱們張羅。” “喜事連連,很值得慶賀慶賀!” 潘嬤嬤樂呵呵,感慨道:“說起來,郭家自從到了西蒼,至今沒正經辦過一場宴席。” 姜玉姝嘆道:“之前頂著‘流犯’罪名,行事怎敢張揚?揣著銀子都不敢花。現在不同了,必要的花銷節省不得,人情往來,彼此不往不來就淡了。” “對,是這么個道理。” 傍晚,風雪越來越大。 郭家三兄弟帶著小廝返回后衙。 “哎喲,好累!”郭弘軒一屁股落座,仰脖,咕嘟咕嘟喝了杯溫水。 王氏踩著腳爐,傾身關切問:“吃過晚飯了嗎?事情辦得如何了?” 郭弘磊與郭弘哲先給母親行禮,兄長才答:“在外頭吃過了。宅子已經大概打掃干凈,本月十八是宜遷居的吉日,到時便搬進去。” “好,好。”王氏聽了自是歡喜。 熏籠旁,王巧珍正在喝茶,郭煜原本纏著長輩玩耍,一見叔叔們回家,便慢慢湊近,鼓足勇氣問:“二叔、三叔,你們怎么才回來呢?我等了一整天了。” “煜兒!”郭弘軒昂首,翹起二郎腿,佯怒問:“難道你不是還有個‘四叔’嗎?” 男童訕訕一笑,躬身答:“四叔好。” “哼。”郭弘軒一揮手,示意就此揭過。 郭弘哲蹲下,溫和問:“你等我們有什么事?” “吃飯啊。”郭煜認真答:“早上一塊兒吃的,熱鬧,午飯和晚飯卻只有我和祖母、母親三個。” 郭弘磊莞爾,“等搬進新宅后,請親友們喝喜酒,人更多,更熱鬧。” “哎呀,太好啦!”郭煜興高采烈地拍掌,不由自主,尾隨個頭最高大的二叔,小聲說:“中午我去看弟弟了,可他一直在睡覺。” 郭弘磊落座,扭頭道:“他還小,白天夜里大多是睡覺,養精神,長身體。” “聽說,昨天見過的那位meimei病了,我本想去看看她的,但祖母和母親不準。”郭煜搜腸刮肚,努力搭訕。 平日,王氏常常告訴大孫子:你二叔武藝高強,謀略過人,是征戰沙場奮勇殺敵的英雄! 男童雖然懵懂,但天生便敬佩“英雄“。 郭弘磊一怔,尚未應答侄子,卻聽大嫂淡淡說: “你寶珠meimei病著,正在靜養,所以不能打擾。”避免連累我兒子也生病。 “那好吧,我不吵meimei就是了。”郭煜規規矩矩,生怕“英雄二叔“嫌棄自己不乖。 王巧珍瞥了瞥裝乖的兒子,心知肚明,樂得耳根清靜。 郭弘磊欣慰贊道:“煜兒懂事了,很好。” 男童欣喜之余,有些害羞,悄悄挪近一步。 郭弘磊面朝母親,“不知寶珠怎么樣了?” “大夫開了新的方子,服了藥,病情已經穩住了。”王氏嘆了口氣,“那個小丫頭,身體真弱,難怪益鵬一提起女兒便犯愁。” 這時,鄒貴快步邁進廳里,呈上一封信,稟告:“長平來信!” 霎時,眾人一齊盯著信。 郭弘磊立即拆閱,一目十行。 “是不是穆伯父的來信?”王巧珍緊張懸起心,捧著茶杯靠近,伸手說:“我看看?” 郭弘磊頷首,把信遞給大嫂,并使了個眼神,奶娘忙抱走郭煜,鄒貴也會意,帶上門并守在門外。 王氏憂心忡忡,“信上說什么了?” “您別急,事情有回旋余地了!” 郭弘磊振奮,低聲告知:“穆伯父暗中周旋了一番,欽差的意思是:萬斌為害邊塞,貪贓枉法長達十年,下獄后供出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