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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了掖被子,叮囑道:“若想考取功名,可不能心急。歇著吧,養(yǎng)好身體再用功?!?/br> “知道?!惫胝荛]上眼睛,滿腦子想著功名一事。 郭弘磊掩上房門,抬手示意,夫妻倆回屋商談。 天色昏昏,東屋里燭光搖曳。 “下雪前?”姜玉姝皺眉沉思。 郭弘磊神色凝重,緩緩道:“對。朝廷限期一年內(nèi)收復(fù)庸州,時日不多了,晚些,良藥恐怕派不上最重要的用場?!?/br> 姜玉姝定定神,解釋道:“并非不樂意,而是太趕了。秋收在即,西蒼十一月初即下雪,姜蓯耐得住風(fēng)雪嚴(yán)寒,但莊稼耐不住,必須搶在霜凍之前收割?!彼龂@道: “兩件大事撞一起了,分/身乏術(shù)啊?!?/br> 郭弘磊摟住她,輕輕撫摸其隆起的肚子,好奇摸索,欣喜不已,低聲說:“放心,這一點我已經(jīng)稟明將軍,過兩天,醫(yī)帳會派人相助,你只需安排方勝教導(dǎo)配制姜蓯膏,無需動用其余人手?!?/br> 姜玉姝松了口氣,“行!安排得開,我就不頭疼了。”頓了頓,她眼睛一亮,期待問:“那,到時你會不會跟著回來?” “不大可能?!惫肜谇敢獯穑骸敖裉爝@趟,原本是另一隊弟兄的差事,曹達(dá)碰巧在他父親那兒聽見了,熱心腸,才換由我們來辦。” 姜玉姝頷首贊嘆,“今日幸虧曹公子幫腔,夠仗義!不過,似乎和萬斌有仇?” “是有仇。據(jù)曹達(dá)說,他與萬斌的獨子萬璋勢同水火,斗得你死我活,最終被長輩勒令投軍?!?/br> 姜玉姝一怔,“難怪了,他剛才一直明諷暗刺的。不知究竟是什么深仇大恨?” 隔著衣裳和肚皮,郭弘磊小心翼翼地?fù)崦⒆?,簡略告知:“曹家是西蒼望族,世襲武官。萬斌則因為堂妹嫁給了貴妃的表弟,逐漸成為庸州新貴?!?/br> “兩家原本井水不犯河水,但數(shù)年前,萬斌調(diào)任為西蒼知府,其子萬璋跟隨,仗勢橫行霸道,無法無天,與曹達(dá)及其朋友在賭坊、酒肆、妓院等場合,屢次爭執(zhí),從吵架到斗毆,勢不兩立?!?/br> 賭坊?酒肆?妓院?吃喝/嫖/賭?姜玉姝恍然,心想:原來,是本地衙內(nèi)與外地衙內(nèi)之間的較量。 郭弘磊摟著妻子,繼續(xù)說:“三年前,曹達(dá)看上一個花魁,正捧著,卻被萬璋硬搶了去,花魁被凌/辱至死。曹達(dá)一怒之下,險些活活打死萬璋,曹家費盡周折,才平息事端。” 姜玉姝嘆了口氣,“曹公子是個重情義的。但萬家的靠山是貴妃,他今天幫咱們擠兌知府,會不會遭報復(fù)?” “不會的?!惫肜诎矒岬溃骸皳?jù)可靠消息,寧王圖謀造/反,敗露后被廢除親王爵,貴妃為同謀,已經(jīng)被打入冷宮。否則,萬斌今天絕不會善罷甘休。” “貴妃一黨倒了?” “爭儲二十余載,敗了。” 姜玉姝莫名緊張,“那這下,儲君之位想必是嫡長皇子的了?” “尚不確定。按例,冊封太子時,往往會大赦天下?!?/br> 姜玉姝脫口而出,“橫豎早晚都得傳位,皇帝不如早日冊立太子,穩(wěn)定人心!” “靜觀其變吧?!?/br> 少頃,郭弘磊估摸著時辰,無奈說:“我得回營交差了?!?/br> 姜玉姝垂眸瞬息,旋即振作,起身道:“走!我送一送你們?!?/br> 郭弘磊攙扶身懷六甲的妻子,心懷歉疚,低聲說:“我有空再回來?!?/br> 少頃,夫妻倆邁進(jìn)堂屋時,曹達(dá)正說得興起,掰著手指頭細(xì)數(shù),嚷道: “逢年過節(jié),必須送禮,而且禮不能輕。另外,他父母過壽、他夫婦倆過壽、他美妾成群、生了二十多個女兒、年年嫁女兒——甚至他父母病逝后,還曾辦冥壽,貪婪至極!” “從前,萬斌是‘庸州第一貪官’,現(xiàn)任西蒼知府,就變成了‘西蒼第一貪官’,巧立名目,變著法兒搜刮財物。每次上都城,馬車滿載金銀珠寶,阿諛打點,所以才能一再升官?!?/br> 郭家人同仇敵愾,聽得津津有味,氣憤問:“那等貪贓枉法的狗官,竟順順利利的?” “唉,老天無眼吶?!?/br> 曹達(dá)大馬金刀坐著,一拍桌子,昂首道:“誰說老天無眼?善惡終有報!萬斌妻妾成群,女兒也成群,卻只有一個兒子,叫萬璋。哼,老百姓背地里嘲笑——“他余光一掃,發(fā)現(xiàn)郭弘磊夫妻,訕訕打住了。 姜玉姝順口問:“嘲笑什么?” “咳,沒什么?!辈苓_(dá)起身,不由自主,低頭整了整戎裝。他知道姜玉姝乃侍郎之女,且敬佩其大度與堅韌,神態(tài)便端正許多。 鄒貴等人聽了半晌,萬分好奇,眼巴巴地央求:“老百姓嘲笑萬斌什么?曹公子,說來聽聽吧?” “求求您了,好歹把要緊的說完?!?/br> “我們特別好奇,今晚睡不著覺了。” “肯定是嘲笑萬斌貪婪缺德,所以命中缺兒子!” …… 姜玉姝樂了,“瞧把他們急的!你就大概說說吧,要不然,他們興許會拖住你回營的腿。” 曹達(dá)也樂了,清清嗓子,含糊告知:“其實也沒什么。萬斌有二十多個女兒,自古生女兒叫‘弄瓦’,老百姓就嘲笑他家多‘瓦窯’,萬府便是‘萬瓦窯’。又因為他給兒子取名‘璋’,所以、所以……” 他停頓,悄悄瞥了瞥姜玉姝隆起的肚子,心生顧慮,遲疑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缺勤,今天六千 ,手指噠噠噠瘋狂碼字,好酸~ 第99章 曹達(dá)吞吞吐吐,余光悄瞥兄弟妻的肚子, 嘴里“所以、所以……”, 遲遲未說出個所以然來。 姜玉姝正側(cè)身與郭弘磊交談,絲毫未察覺。 郭弘磊既放心不下妻子, 又擔(dān)心弟弟病勢,趁道別之機(jī), 交代些家事。 “所以什么?”鄒貴好奇得猶如百爪撓心, 他們與曾借居家中養(yǎng)傷的兵丁相熟,急得伸手搖晃曹達(dá)胳膊,追問:“您倒是快說呀。” “再說一兩句吧?” “求您了,最后說兩句, 叫小的長長見識。” 曹達(dá)出自西蒼望族,自幼受寵, 天生吃軟不吃硬, 被人簇?fù)碇肭笞穯?,笑道:“噯,別晃了, 要散架了!” 郭弘磊聞言,扭頭一看, 皺眉說:“休得對客人無禮?!?/br> 鄒貴等人訕訕一笑, 立刻松手,四散侍立。 “天色已晚, 曹兄,咱們該回營復(fù)命了。”郭弘磊佩上腰刀道。 “馬上!” 曹達(dá)談性甚濃, 忽然左手勾住鄒貴脖子,并右手拉近另一人,壓著嗓子說:“生女兒叫‘弄瓦’,生兒子叫‘弄璋’,萬璋是獨子,姐妹幾十個,老百姓便嘲笑他是‘萬瓦窯中一片璋,囂張跋扈吊兒郎當(dāng)’!” “哈哈哈,不算嘲笑,分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