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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啊。您決定,誰送草料都可以。” 莊松囑咐:“你們盯著些,如果發現劉老柱又使喚他兒子受過,記得告訴我。” 姜玉姝爽快答應,“行!”素無交情之人,她全不在意。 七月的天,濃云密布。 暮色漸起,云層里突冒出幾聲悶雷,轟隆隆,閃電炫目,狂風大作雨滴降落,雨水如簾似幕,瓢潑一般橫掃山村。 “啊呀,哈哈哈,下大雨了!”翠梅興高采烈地跑進屋,沖向窗,飛快關窗。 姜玉姝從屏風后繞出來,捧著幾件疊好的衣裳,整齊放進柜子里,嗔道:“瞧把你給樂的,活像沒見過下雨。” “天太熱,夜里悶得睡不著覺,我老早就盼著下雨了。” 姜玉姝合上柜子,愉快說:“好雨知時節!這場雨過后,天漸漸轉涼,土壤濕潤,該開始耕種了,絕不能遲,得避開深秋霜凍。” “行吶。橫豎土豆都催出了芽,肥料早已齊備,隨時可以下種。”翠梅捏著幾封信,當扇子似的扇了扇風,而后擱在桌上,稟道:“姑娘,又來了幾封信。” “哦?我看看。” 姜玉姝落座,掃了兩眼,登時驚訝蹙眉,“咦?” “怎么啦?”翠梅湊近。 姜玉姝三兩下撕開信封,抽出信箋,垂首細看,納悶答:“稀奇了。這封信,居然是你二公子的jiejie寄來的,而且指明由我親啟。” “二公子的jiejie?”翠梅一頭霧水,揪玩辮子發梢,“確實稀奇。唉,想想,居然從未見過面,至今不知那位尊貴侯門千金的長相。” 姜玉姝一目十行,唏噓道:“我曾好奇問過,只知大姑姐閨名慧蘭,夫家姓馮,姐夫在翰林院當差。” “當初,父兄逝世、娘家上下被流放,嫡長女竟始終沒露面,未免太狠心了些。”翠梅耳語道。 姜玉姝一邊看信,足足寫滿兩頁紙,一邊說:“據馮姐夫說,她當時身懷六甲,胎不穩,日夜臥床休養。假如確實身體不適、下不了床,倒也不能責怪。” “她信里說什么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姜玉姝嘆了口氣,“一則問候弟弟夫婦,二則打探母親身體。” “難道……老夫人惱了,不肯原諒女兒?”翠梅眼珠子轉了轉。 姜玉姝把大姑子的信放在旁邊,拆閱下一封,輕聲答:“她沒說,但我猜是。” “肯定是!不然她何必找弟媳婦打聽母親的身體?本該直接去信請安的。估計老夫人心寒了,冷落女兒。” 翠梅天生機靈,心思活泛,嘀咕說:“依我看,不止老夫人,恐怕大少夫人也不理睬她。否則,她們表姐妹之間,自幼相識,有什么不方便問的?何必放著表姐不用,改而親近陌生弟媳婦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姜玉姝冷靜答:“人家沒親近我,只是打聽些事而已。素未謀面,毫無交情,壓根親近不起來。” “這封信又是誰寫的?”屋里昏暗,翠梅吹亮火折子掌燈,把燭臺挪近。 姜玉姝笑了笑,“四弟。弘軒仍是小孩子心性,隔三岔五地寫信,總抱怨煩悶、枯燥、無聊透頂,也想學阿哲,來赫欽‘開開眼界’。但老夫人絕不會準許的,他老老實實待在長平吧。” “那是!小兒子,大孫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老夫人怎么舍得四公子來這兵荒馬亂的地方吃苦嘛。”翠梅伶牙俐齒。 說話間,姜玉姝拆開第三封信,寥寥數語,言簡意賅,出自婆婆王氏之手。 閱畢,她怔住了,久久無法回神,木頭人一般。 “姑娘?” “怎么發起呆來了?”翠梅頓時懸起心,緊張問:“莫非出事了?不要緊吧?” 姜玉姝回神,神色凝重,緩緩答:“婆婆說,我有孕在身,不宜待在危險之地,她已經請穆世伯幫忙,想盡快把我遷去長平縣,安穩休養,對孩子好。” “什么?” 翠梅驚呆了,不知所措,“婆婆關心兒媳婦,固然是好事。可惜您之前答應了潘知縣,一千五百萬斤糧食,現在還沒下種,能走得了嗎?” 姜玉姝慢慢把信放在桌上,右掌用力壓住,正色答:“如果言而無信、一走了之,我成什么人了?我忽然撂擔子,縣里如何看待郭家?必定會怪罪的。” “那,回絕老夫人?” 姜玉姝點點頭,嚴肅道:“眼下實在脫不開身,只能詳細解釋清楚,請婆婆諒解。” 翠梅無奈嘆氣,“唉,是沒轍。那您回信吧,我去做飯了。”她迅速想開,辮子一甩,輕快離去。 風雨未停歇,屋頂瓦片被敲響,嘈雜不堪,驅散了悶熱暑氣。 姜玉姝端坐,凝望窗,右掌牢牢壓著三封信,暗忖: 一旦去了長平,豈不得天天對著婆婆和嫂子? 到時,婆媳相處,妯娌合作,對我而言不僅是問題,而且是難題。 在她心目中,兵荒馬亂可以應對、嚴寒酷暑忙活可以忍受、屯田重任可以謀劃……她咬咬牙,咽下了許多苦,唯獨不能、也不愿做一個合乎婆婆心意的“賢良淑德好兒媳“! 姜玉姝了解婆婆和嫂子的品性。 流放一路北上,兩個半月內,婆媳妯娌之間,頻頻發生不愉快,姑侄聯手對上新媳婦,她輸多贏少,幾次氣得變了臉色,嘗試理論,對方卻不講理。 每當郭弘磊幫妻子時,就了不得了,王氏婆媳一尊一長,你一言我一語,痛把小夫妻指責一通。 風從窗戶鉆入,撲得燭光閃了閃,一室家具黑影亂晃。 姜玉姝如夢驚醒,眸光堅毅,右掌“啪“地一拍信箋,拉開抽屜,果斷把信件塞進去,旋即“嘭“地合上抽屜,心想: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無論如何,能拖一天是一天,遠親近仇,親戚之間不投緣,離遠些為妙! 數日后,清晨。 姜玉姝懷著三個月的身孕,登上馬車,趕去百里外的連崗鎮,查勘耕地。 車輪轆轆,時而走官道,時而走村路,一刻不停。 密林里,一伙彪形大漢埋伏,為首者臉頰一道刀疤,鷹鉤鼻棕褐發,眼神陰狠,嘴里說的是犰語—— 作者有話要說: 婆媳問題,妯娌問題,猛于虎,令人聞之色變…… 第90章 “莊主簿,傍晚能不能到連崗鎮啊?”翠梅掀開簾子, 扒著窗欞探頭問。 莊松騎馬在旁, 想了想,偏頭答:“應該能。不過, 山路崎嶇難行,或許會慢些。” 姜玉姝側身, 湊近窗道:“如果天黑之前到不了鎮上, 就只能借宿村莊了。” “無妨。”莊松騎術一般,握緊韁繩策馬緩行,“橫豎是去查勘田地,從哪兒查起都行。待轉完該查的村子, 大伙兒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