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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坐,有的站,面面相覷,皺眉嘀咕。 莊松清了清嗓子,威嚴告知:“放心吧,栽種新糧,你們只要聽從官府教導,誰也不會吃虧,踏踏實實種一季,好處全在后頭呢?!?/br> 姜玉姝心平氣靜,高聲問:“商議之前,各位不是親眼看過本村幾戶人家的地窖了嗎?地窖里堆積的糧食,實打實,全是協助官府試種土豆得的酬勞??h里說話算數,夏收時當眾稱量,沒虧欠老百姓一斤半兩,各位究竟有什么不放心的?” 提起那堆滿地窖的糧食,眾里正眼睛一亮,卻仍顧慮重重,三三兩兩交頭接耳,半晌,推了個老人出來,背佝僂,哈著腰問:“聽說,今夏的收成,官府給了劉村三成半,而且免賦稅。那,如果我們種了,官府會賞多少成?” 這下談到關鍵了! 姜玉姝雖一直頂著“官府特邀都城農桑能人“的名頭,卻始終牢記自己身份,無權置喙糧食分成事宜,明智地端起杯子喝茶。 莊松頭一昂,折扇用力敲了敲桌面,不滿道:“噯,我說各位,糧食連影兒還沒有,就想著‘分多少成’了?合適嗎?如今縣里統共才幾十萬斤糧種,根本不夠分?!?/br> “聽仔細了,現有的幾十萬斤,是種子,秋收時能翻成多少糧食,全看你們的能耐。等秋季豐收了,官府自然不會虧待你們?!?/br> 老里正賠笑,點頭如搗蒜,“是,是的,官府從來不虧待老百姓?!彼掍h一轉,卻追問:“但您能不能透個底兒?畢竟是全新的糧食,我們大老遠趕過來,回村卻一問三不知的話,鄉親們恐怕不敢種啊?!?/br> “咳?!鼻f松喝了口茶,語焉不詳,語重心長地說:“官府確是分了三成半給劉村,但眾所周知,劉村敢為天下先,心甘情愿,勤勤懇懇,一口氣試種兩季,方獲得嘉賞。你們嘛,后來的,無需摸索,直接撿現成的經驗,好意思也要三成半么?” 為什么不好意思? 姜玉姝險些嗆了口茶,悄悄隱忍。@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老里正抓著草帽扇風,與同伴耳語商量片刻,小心翼翼地問:“我們不敢要求三成半??筛鱾€村的日子都很苦,許多人家揭不開鍋了,辛苦忙活一場,求官府到時賞點兒糧食過冬?!?/br> 姜玉姝嘆了口氣,心知對方并未夸大其詞。 饑荒持續數年,邊塞百姓三餐不繼,忍饑挨餓,煎熬度日——但官府顧全大局,為了盡快讓全縣栽上新糧,必須擁有大量糧種,才有籌劃調撥的余地。 她略一琢磨,扭頭與莊松輕聲商議了幾句。 少頃,莊松“唰“打開折扇,扇著風,昂首告知:“怕什么?難道父母官會不管老百姓死活嗎?告訴你們,潘大人暫決定,只要各位勤勤懇懇地侍弄莊稼、收成別太差,到時將分給各村兩成半的糧食,同樣免賦稅。這兩成半,既算酬勞,也算賑濟?!?/br> “兩成半啊?唉,果然比劉村少。” “免賦稅的話,倒不算少?!?/br> “罷了,一直領不到苞米和麥種,閑著心里發慌,種就種吧?!?/br> “假如每畝真能收個三千斤,鄉親們會樂意的?!?/br> “嘖,全新的糧食,麻煩?!?/br> …… 眾里正圍成圈,議論紛紜,或猶豫或狐疑。 姜玉姝見狀,揚聲游說:“一年兩熟,每畝三千斤,劉村已經達到了,絕非我們空口說大話。兩成半,如果作為糧種,其實不算少,不出意外的話,咬牙撐一兩年,即可翻出十倍百倍的量,比起苞米和麥子,強多了!” “聽起來是強,但我們沒種過,心里實在沒底,怕種不好?!北娎镎h道而來,半信半疑,賠著小心與笑臉,拐彎抹角,不斷地質疑、刺探。 一切皆在意料中。眼前的局面,姜玉姝前世今生都經歷過,習以為常,耐性十足,反復詳細解釋,極力打消人群的疑慮,盼里正回村后發動鄉民,順利下種。 晌午,郭弘磊帶路,引領曹樺及其手下抵達家門口。 “吁!” 郭弘磊翻身下馬,把馬拴在路邊樹蔭下,“曹大人,到了?!?/br> “你的家人就住在這兒?”曹樺下馬,詫異掃視陳舊農家小院,把韁繩與馬鞭拋給親兵。 郭弘磊頷首,抬手道:“請?!?/br> 一行人剛邁上臺階,院門便被拉開,名叫柱子的兵丁大喜過望,激動行禮道:“大人!您可算來了?!?/br> 曹樺三步并作兩步,飛快邁進院門,劈頭問:“他們人呢?傷勢怎么樣了?” “您放心,性命全保住了!”柱子一溜小跑,引領走向廂房,“不過,曹公子傷得最重,才剛勉強清醒,方大夫說,他得休養好一陣子。” “軍中沒有什么‘曹公子’,只有曹達。”曹樺淡淡道。 “是!”柱子訕訕撓頭。 潘嬤嬤聞聲,從廚房里探頭,霎時喜出望外,笑喊:“喲?公子回來了!”她正做飯,兩手胡亂在圍裙上擦了擦,湊近尚未噓寒問暖,便詫異問:“怎么不見林勤他們幾個小子?” 郭弘磊解釋答:“我并不是探親,而是護送曹大人來探望傷兵。”他環顧四周,低聲問:“其他人呢?在地里?” “天太熱,還不到下種的時候。少夫人帶著三公子在莊主簿家,接待幾十名里正,商議屯田大事。周延則帶著其余人,在給土豆催芽?!迸藡邒呃@著他轉了幾圈,盯著細看。 郭弘磊會意,“放心,我沒受傷。”他剛想去廂房探望傷員,卻聽身后有人問: “郭弘磊,這幾袋是曹達等六人的口糧,能管半個月,還有些藥材。放哪兒?”幾個兵丁抬著東西問。 “嬤嬤看著辦。” 潘嬤嬤忙道:“你們隨我來,先擱檐下吧。 ” 郭弘磊點點頭,快步走去廂房,恰見曹樺出來,說:“里頭兩個并無大礙,臥床休養一陣子,會痊愈的。走,隨我去隔壁瞧瞧另外兩個?!?/br> “是?!?/br> 另一間廂房里,方勝正在給傷員換藥,抽不開身,不然早迎出去了。他扭頭,欣喜打招呼。 郭弘磊告知:“這位是曹大人,特來探望傷兵?!?/br> “哦?曹大人,請坐?!狈絼侔讉?,起身讓座,露出榻上兩個傷員,里側的睡著了,外側的半睜開眼睛,虛弱問:“爹,您怎么來了?” 爹?方勝吃了一驚,郭弘磊悄悄擺手,示意對方安靜。 曹樺坐在榻前,滿頭大汗顧不上擦,審視兒子腹部深刀傷、胳膊與肩膀淺劃傷,雖心疼,卻也放下心,威嚴答:“探望傷兵,順便瞧瞧你。見面知道喊‘爹’,看來傷勢恢復得不錯。” “要不是郭家好心收留并醫治,兒子早沒命了?!辈苓_面白如紙,中氣不足,神智卻清醒。 曹樺心懷感激,鄭重表示:“弘磊,你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