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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多久的。” “說實話,我希望他快些走,待得越久越麻煩,我真怕他忍不住,當眾鬧得難堪。”翠梅不無擔憂。 “……我也怕。”姜玉姝托腮,盯著羊奶發呆。 愁歸愁,農忙時節,必須天天下地。 翌日一大早,郭家人便趕去田里收莊稼。 他們輕手輕腳,離開時,裴文灃正在酣眠——方勝對癥下藥,開了安神與水土不服的方子,助其調養身體。 但午飯小憩后,裴文灃執意跟隨下地,誰勸也不聽。 姜玉姝無可奈何,勸道:“表哥,你病還沒好,去涼亭里歇會兒吧?” “用不著。”裴文灃玉冠束發,一襲白袍,卻坐在小馬扎上,挽起袖子,埋頭摘土豆,生揪硬扯,“嘭嘭“扔進籮筐,仿佛泄憤,仿佛較勁,也仿佛賭氣……心煩氣躁,按捺不住惱怒。 偶爾有人湊近攀談,他不得不掩下憤懣,溫和談笑,文質彬彬。 堂堂新科進士、新任州官,頂著烈日干農活,莊松和官差們如何坐得住?他們紛紛走出涼亭,熱心相助,趁機親近。 近傍晚時,村里一戶找了親戚幫忙的人家,率先收完兩畝土豆,悉數堆積在涼亭前,請官府稱量。 莊松等人大汗淋漓,當眾過秤。 暮色四起,村民們一時半刻忙不完,陸續收拾糧食和農具,準備明早接著挖。 “二百一十七斤。” “二百二十斤。” “一百九十。” …… 一籮筐接一籮筐,一邊稱,一邊記,不停地吆喝。 莊松手搖蒲扇,卻是為裴文灃扇風,兩人在旁緊盯。 郭家人也收拾妥當了,姜玉姝站在涼亭外觀看,十分關心具體畝產量。 裴文灃余光瞥了又瞥,竭力克制。 算盤“噼里啪啦“脆響,良久,莊松笑容滿面,高聲告知:“兩畝地,共收了六千一百七十四斤,按事先規定的三成半,你家可得兩千一百六十斤!” 霎時,這家人欣喜若狂,興奮嚷道:“哈哈,兩千多斤!” “噯呀,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明兒多種它幾畝,等秋收時,一家人就再也不用餓肚子了。”當家的婦人面黃肌瘦,摟著同樣面黃肌瘦的孩子,差點兒喜極而泣。 “他家一直精心侍弄著,收成真好。” “也不知咱們家有多少?” “趕快挖吧,過了秤才知道。” …… 眾村民羨慕不已,擁擠著張望,議論紛紛,恨不能自家的糧食立即過秤。 兩畝地,六千多斤,畝產終于達三千斤了! 姜玉姝眉開眼笑,激動暗忖:雖然比不上前世的高產品種,但在當今,已算是豐收了。而且,土豆一年兩熟,普通人家稍種幾畝,即可收獲充足口糧,從此擺脫饑荒困境,無需忍饑挨餓—— “高興什么呢?笑得傻乎乎。”熱鬧混亂間,裴文灃狀似隨意,走到她身邊。 姜玉姝眸光明亮,笑逐顏開壯志凌云,愉快答:“收成好,當然高興啊!我希望收成一年更比一年好,大豐收,天底下誰也別餓肚子,徹底消滅饑荒!” “奇怪,“裴文灃挪近些,疑惑問:“你長在深宅大院,原本十指不沾陽春水,學起莊稼活竟這么快?居然還能教導鄉民栽種新糧?簡直令人刮目相看。” 姜玉姝笑臉一僵,暗暗心驚,旋即嘆了口氣,解釋道:“不學不行的。唉,流放三千里路,歷盡艱辛,我若是吃不了苦,早死在半道了。農桑活計,人只要用心就能學會,不難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哦?姝meimei真是冰雪聰明。”裴文灃鳳目幽深,復雜莫測。 姜玉姝心里發虛,忙謙遜搖頭,“表哥過獎了,其實我只學了些皮毛,比起老莊稼人,差遠了。” 當郭弘磊一行策馬奔進劉村時,天色已昏黑。 不多久,他們逐漸靠近院門: “吁!” “快看,怎么那么多人圍著?莫非家里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姜玉姝:糟了,這下糟了…… 第76章 情敵碰面 “連夜趕回縣衙啊?你們一行有幾個人?赫欽這地界,兵荒馬亂, 外出辦差一定要小心。”姜玉姝摘了帷帽, 勞作一下午,發髻略顯凌亂。 裴文灃負手踱步, 無奈答:“放心,我們一行十幾人, 捕快都歇在鎮上了。案情緊急, 不得不趕回縣里去,只能匆匆見你一面。”他換了干凈衣衫,面如冠玉,溫文爾雅。 “多謝。謝謝表哥百忙中抽空, 特地來探望。”姜玉姝百感交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裴文灃止步,黯然問:“你我之間, 何須如此客氣?” 姜玉姝垂首, 有苦難言,無法面對那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睛。她索性繼續前行,避而不答, 并岔開話頭,誠摯勸說:“你新官上任, 平日公務繁忙, 聽說常常廢寢忘食,那樣怎么行呢?萬一累垮了, 長輩們豈不傷心?方大夫開的藥方,表哥不妨試試, 早日調養好身體,才有精力施展抱負。 ” “知道。”裴文灃傾聽久違的熟悉嗓音,心暖且酸。 表兄妹并肩,邊說邊往院門走,翠梅和蔡春等人提著包袱,安靜尾隨。 分別在即,裴文灃心中有千言萬語,礙于場合,不便一一傾訴,郁郁寡歡。 姜玉姝卻如釋重負,語氣輕快,好奇問:“不知到底是什么大案?這般興師動眾的。”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一樁滅門/慘/案,鬧得縣里人心惶惶,不允許懸而不決,我們一路追捕至月湖鎮,才抓獲主謀。”裴文灃再度止步,話鋒一轉,叮囑道:“這兩日,我看你頓頓吃不了多少,卻天天下地勞作,長此以往,身體豈不也累垮了?等我回縣里,派人運兩車上等稻米給你,meimei哪里吃得慣雜糧飯——” “別!千萬別!” 姜玉姝擺手打斷,小聲解釋道:“坦白說,我們并非買不起稻米,而是不敢買。眼下是流犯的身份,不宜享受大魚大rou、米飯白面,避免外人非議,惹麻煩。” “那,悄悄兒的呢?”裴文灃端詳表妹,心疼難忍。 姜玉姝搖搖頭,婉拒答:“表哥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但你瞧,村里家家戶戶挨得近,整天碰面,總不能一日三餐偷偷摸摸吧?其實,雜糧飯挺好的,我吃得慣,你不用擔心。” 裴文灃忽然靠近,壓低嗓門,耳語問:“他對你好不好?”他早就想問了,一直忍到此刻。 “嗯?”對方沒頭沒腦地發問,姜玉姝愣了一下,旋即會意,毫不猶豫答:“好。” “真的?” “真的!”姜玉姝斬釘截鐵,苦口婆心,懇切勸說:“表哥,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