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也抬不起來。

    郭弘磊總算冷靜了，理智恢復(fù)，十分懊悔把妻子弄哭了，看著她淚花閃爍的可憐樣兒，萬分心疼。

    他披上袍子，匆匆下榻，飛快端著一杯水返回，摟起人歉疚道：“來，喝口水潤潤嗓子。別哭了，是我不好。”

    姜玉姝裹著薄被子，露出的肌膚淤紅點點。她臉上布滿淚痕，喝水解了渴，羞惱質(zhì)問：“剛才跟你說話，你為什么一直不聽？”

    那種時候，你說“不要“，我曾試了，無奈停不住，絕非故意欺負(fù)。

    郭弘磊欲言又止，狼狽答：“消消氣，都怪我不好。”

    “本來就怪你。”姜玉姝精疲力竭，昏昏欲睡。

    借著淡淡天光，郭弘磊粗略收拾凌亂床鋪，從角落里找出枕頭、端正擺好，“對，確實是我的錯。歇著，我去拿帕子給你擦擦。”

    “嗯。”姜玉姝被折騰狠了，稀里糊涂，無比疲累，幾乎沾枕即眠。

    圓房之夜，屋里特地備了溫水。

    郭弘磊通身暢快，精神抖擻，悄悄把水盆擱在榻旁，挽起袍袖絞了濕帕子，認(rèn)認(rèn)真真，仔仔細(xì)細(xì)為她擦拭，怎么看她也看不夠。

    小半個時辰后，天色大亮。

    東屋門一開，徘徊已久的潘嬤嬤立即湊近，劈頭問：“少夫人怎么樣了？”

    郭弘磊輕輕掩上門，“還在睡。讓她歇息，誰也別打攪，對外就說她病了。”

    “帕子呢？事先再三叮囑你的，沒忘吧？那個千萬不能忘。”潘嬤嬤身負(fù)差事，盡職盡責(zé)。

    郭弘磊默默掏出并遞上。

    潘嬤嬤打開一看，滿意點頭，笑道：“很好，圓滿圓房了！我總算沒辜負(fù)老夫人的信任。”話鋒一轉(zhuǎn)，她卻眉頭緊皺，小聲說：

    “我似乎聽見東屋天亮前仍有動靜，公子雖年輕強(qiáng)壯，但房事不可無節(jié)制。瞧，你還能早起，卻把少夫人累倒了，她身子骨弱，哪里禁得住你折騰一整晚？”

    一整晚？

    郭弘磊一怔，解釋道：“其實不是——”

    “我覺淺，都聽見了！”潘嬤嬤語重心長，唯恐他貪歡縱/欲，諄諄教導(dǎo)道：“房事一定要有節(jié)制，年輕人也要懂得保養(yǎng)身體，毫無節(jié)制會損傷精氣神。細(xì)水長流的道理，公子應(yīng)該明白啊。”

    郭弘磊不便詳細(xì)解釋，任由奶娘數(shù)落，低聲答：“我知道。”

    “往后切莫再如此了。”

    郭弘磊頷首答：“知道了。”他繞過奶娘，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說：“我去找莊主簿，替她告病假。”

    “不急，時辰還早呢。”潘嬤嬤喚了一聲，卻見人已經(jīng)邁出堂屋，袍角翻飛。

    唉，年輕小伙子，圓房時拿捏不準(zhǔn)分寸……潘嬤嬤欣慰嘆了口氣，謹(jǐn)慎收起落紅斑斑的帕子。

    無人打擾，東屋靜悄悄。

    姜玉姝一覺睡到午后，揉揉眼睛，試圖撐肘坐起，卻腰酸背痛得“嘭“躺下。

    “唉喲。”她渾身難受，兩條腿尤其筋酸，軟綿綿使不上勁。

    垂首一掃，寢衣整整齊齊。

    這時，潘嬤嬤恰巧推門進(jìn)入，笑瞇瞇，關(guān)切問：“好些了么？”

    姜玉姝暗中咬著牙坐起，縱平日再如何落落大方、此刻也羞于實話實說，紅著臉答：“嗯。什么時辰了？”

    “未時了。”潘嬤嬤心知肚明，攙扶她下榻，愉快告知：“公子一大早就替您告了病假，然后帶人進(jìn)山打獵，剛回來不久，打了幾只野兔、一頭野豬，長榮他們正在收拾著。”

    姜玉姝愣了愣，梳發(fā)的動作一頓，“去打獵了？”真是好體力！

    “噯，他一向喜歡打獵。不過，從前是游玩，今天是特地給您補(bǔ)身子。”潘嬤嬤閑不住，麻利整理床鋪，隱晦安慰道：“您放心，我已經(jīng)提醒他了，他也明白欠妥，往后會改的。”

    姜玉姝張了張嘴，卻沒接腔，銅鏡里映出粉潤俏臉，朱唇皓齒，梨渦微陷。

    夜間

    其余人很識趣，誰也沒打攪剛圓房的夫妻。

    吹了燈，屋里一片昏黑。

    郭弘磊歉意問：“還疼嗎？”

    姜玉姝拉高被子蒙住腦袋，悶悶答應(yīng)了一聲。

    “大聲點兒，我聽不清。”郭弘磊伸手，把被子拉得更高，蒙住兩個人。

    被窩里時而“窸窸窣窣“，時而“嘰嘰咕咕“，時而響起哼笑聲與討?zhàn)埪暎?/br>
    郭弘磊克制著，只捉住她的手，威嚴(yán)問：“還敢不敢撓了？”

    “不敢，不敢了。”姜玉姝蜷縮成一團(tuán)。

    “準(zhǔn)你掐、準(zhǔn)你擰，但不準(zhǔn)撓。”

    姜玉姝暗忖：哦，原來你怕癢。

    小夫妻打打鬧鬧，談天說地，直至困倦。

    兩人親昵依偎，沉沉入眠。

    結(jié)果，直到目送丈夫一行的戰(zhàn)馬遠(yuǎn)去回營后，姜玉姝才倏然想起：

    糟糕，忙昏頭，忘記告訴他表哥來西蒼了！

    翠梅聽見后，卻拍著心口，慶幸道：“阿彌陀佛，幸虧沒告訴！大喜的日子里，冷不防談表公子，豈不是給姑爺添堵？”

    姜玉姝嘆道：“但我想了想，覺得應(yīng)該告知，讓他心里有個底。”

    “……也是。”翠梅提議道：“那等他們下次探親時，悄悄兒說吧，省得姑爺誤以為你故意隱瞞。”

    姜玉姝鄭重點頭。

    一晃眼，五月底了。

    天愈發(fā)熱，莊稼長勢喜人，幾百畝土豆一齊開花，白花黃蕊綠葉，煞是好看。

    夏收在即，姜玉姝越來越忙，天天在田野里奔波。＠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這天雨后，姜玉姝頭戴帷帽，熟練提起紅薯莖蔓，并剪除枯蔓和老葉。

    “每一株都要提嗎？”翠梅等人跟隨，個個指縫被蔓汁染得青黑。

    姜玉姝汗流浹背，埋頭忙碌，揚聲答：“對！統(tǒng)統(tǒng)提起來，小心別拽斷了，然后放回原處。避免它要么光長莖蔓，要么盡結(jié)些小紅薯。”

    “它能比土豆結(jié)得多嗎？”小桃使勁，“噼里啪啦“拽起一根薯藤。

    姜玉姝抬頭擦擦汗，期待道：“我琢磨了大半年，才弄出這半畝地。一時半刻不好說，須得多嘗試幾輪，如無意外，它應(yīng)該不比土豆差！”

    她早有打算，暗忖：邊塞的氣候不適宜水稻，麥子和苞米產(chǎn)量低，不如土豆和紅薯。災(zāi)荒年里，先填飽肚子要緊。

    此時此刻。鎮(zhèn)上

    “裴大人，“負(fù)責(zé)趕車的官差恭敬稟告：“月湖鎮(zhèn)到了。”

    裴文灃定定神，扶了扶烏紗帽，平靜下車——＠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xué)城

    作者有話要說：

    ┓（ ′？` ）┏表公子來圍觀表妹種田了……

    第72章 收獲之季

    “月湖鎮(zhèn)？”裴文灃負(fù)手站定，感慨萬千， 喟然嘆息， 凝重審視四周：

    作為赫欽縣最北端的小鎮(zhèn)，連年遭受戰(zhàn)火與災(zāi)荒摧殘， 滿目瘡痍，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