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擰了擰帕子,扭頭問:“潘大人,聽說這丘水發源自草原深處的雪山,對么?” 潘奎呼嚕嚕洗了把臉,“對!” 郭弘磊提醒道:“水涼,你少用些。” “丘水不算涼。”潘奎大聲告知:“蒼江才叫冰涼呢!” 姜玉姝想了想,“蒼江有多寬?” “西蒼內,最寬處足有七十多丈,最窄處雖僅數丈,江水卻十分湍急,兩岸怪石嶙峋,遍布旋渦,人若失足落水,必死無疑!”潘奎屏住呼吸,把腦袋扎進河里甩動。 潘睿接腔道:“蒼江支流叫牧河,庸州便是在江河對岸。” 小夫妻一同點頭,對赫欽滿懷好奇。 “涼快!”潘奎半身濕漉漉,愉快道:“天黑之前,咱們應能趕到縣城!” 果然,暮色降臨時,一長溜糧車魚貫入城。 姜玉姝激動道:“這就是赫欽縣城了!” “天吶,好破敗。”翠梅東張西望,小聲說:“才剛傍晚而已,街上居然沒多少行人了?看,每間鋪子都冷冷清清,伙計們懶洋洋的。” 確實,赫欽緊鄰庸州,戰亂頻頻,被摧得滿目瘡痍,人心惶惶,民不聊生。 姜玉姝正仔細觀察,突見墻角和巷內的乞丐們涌上來,攔住去路包圍糧車,個個衣衫襤褸,面黃肌瘦,苦苦哀求: “行行好,給點兒吃的吧!” “大爺開開恩,給點兒吃的。” “求求您了,發發慈悲吧。” “大人!求大人施舍些。” …… 官差習以為常,熟練地驅散,喝道:“讓開!統統讓開!不準擋路。我們車上是糧種,不能吃,你們上別處討飯去。” 郭弘磊帶領親信小廝迅速靠近,以馬匹擋住女眷。 潘睿騎在馬上,愁眉緊鎖,倍感無力。潘奎寬慰道:“大哥不必太擔心,等秋收時縣里就有糧了。” “我心中有數,早算過了,沒多少的。”潘睿焦慮不堪,扭頭盯著姜玉姝,疲憊道:“看見了吧?赫欽真的很缺糧。月前,莊稼將熟時,卻被北犰偷偷放火,燒毀不少。因此,你得趕快教人把土豆種下去!不管收成如何,先穩住災民。” 姜玉姝謹慎答:“即使大人不催,我也會趕快。土豆從都城運來邊塞,又在府城地窖貯存已久,快發芽了,必須盡快種植。可如今耕地、農具和人手皆無著落,您看該怎么辦?” “這個容易!”潘睿一揮手,“等回到縣衙,本官會立刻吩咐下去,盡速張羅起來!” 姜玉姝忙道:“但耕地我要實地挑一挑,否則種下去也沒收獲。” 死馬當活馬醫罷,先穩住民心。思及此,潘睿爽快答:“行!你不怕辛苦更好,多多用心,爭取種出糧食來!” 夜間·縣衙客房 萬籟俱寂,小夫妻挑燈忙碌。 郭弘磊把報平安的家書封好,起身問:“怎么樣?可決定先去瞧哪一處了?” “嗯。”姜玉姝屈指點了點自畫的簡易地圖,垂眸告知:“我仔細讀了縣志,明早離開城郊后,咱們先瞧瞧連崗鎮,然后北經饒安,再去甘橋,最后直接去月湖鎮!” 郭弘磊審視地圖,“其余呢?” 姜玉姝揉揉酸脹的眼睛,靠著椅子,困倦答:“時間緊迫,沒空一口氣轉完,來日再說。幸虧百戶長仁義,允許你養好傷再上戰場,我外出才能多個伴。” “知縣有令,十天之內必須下種。歇息吧,明兒要早起。” 忙忙亂亂,姜玉姝這才猛地想起,一拍額頭,懊惱道:“可是我還沒洗澡……” 郭弘磊一愣,詫異問:“半個時辰前丫鬟來問,你不是說不洗了嗎?” “怎么可能?我當時肯定忙糊涂了。”姜玉姝起身,回房準備洗漱。 郭弘磊點點頭,低聲說:“我也還沒洗,一起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再次挑戰日萬,結果……【作者抱著鍵盤嘆氣】 第35章 月湖之上 一起什么? 一起洗? 正往外走的姜玉姝一驚,霎時僵住了, 木雕泥塑似的。 郭弘磊把家書收入懷中, 單手端起燭臺,抬頭才發現妻子呆怔的背影, 靠近一看,俯視問:“愣著做什么?不是要沐浴嗎?” “咳, 對。” 郭弘磊略彎腰, 定睛端詳,嗓音低沉渾厚,詫異問:“你的臉怎么這么紅?熱的?還是病了?”說話間,他端著燭臺湊近打量。 “哎!”姜玉姝局促避開, 不知是熱的還是被燭火烤的,臉發燙, 摸著臉頰說:“你小心些, 燭火差點兒把我頭發燎了。” 郭弘磊迅速把燭臺挪遠,歉意問:“燎著哪兒了?燙著你臉了?我瞧瞧。”他不放心,忙拿開妻子捂著臉的手, 以指腹輕撫其頰腮,嘆道:“頭發燎了會長, 臉燙傷了可難說。萬一留個疤, 豈不是我的罪過?” 習武之人指腹粗糙,且帶著硬繭, 溫暖而有力。他高大英挺,肩寬腿長, 手掌幾乎能蓋住妻子臉龐。 “我沒事,只是差點兒燎著頭發而已。”姜玉姝整個人被對方氣息籠罩著,頃刻間不敢動彈,屏住呼吸。 嬌弱女子肌膚白皙細嫩,郭弘磊目光深邃,小心翼翼放輕了力道,緩緩觸碰,安慰道:“沒錯,放心吧,并未燙傷丁點兒。時候不早了,走,咱們一起去洗——” 姜玉姝后退兩步,垂首轉身,借著昏黃燭光邁出門檻,不由得尷尬,打斷含糊道:“你在說什么呢?雖然沒有長輩盯著,但……規矩仍在。” 夜里安靜,郭弘磊聽得清楚,愕然想了想,半晌才反手帶上門,快步趕上,不自在地解釋道:“抱歉,我方才一時疏忽,說錯了句話,原意是想一起找水洗漱的。你別放在心上。” 正守孝呢,猜你也不可能是故意的!姜玉姝清了清嗓子,擺擺手,若無其事道:“你有傷在身,不宜cao勞。我去問問廚房,先給你弄點兒熱水。” 郭弘磊見對方沒介意,這才放下心,搖頭答:“不必了,大熱天,我不用熱水,你自己用吧。” “又不是沒有,為什么不用?等著,我這就去問。” 夜色中,兩人一前一后,影子交疊。赫欽雖破敗,但縣衙寬敞,房舍眾多,園中栽著一片梔子,花香馥郁。 風一吹,卷起花瓣飄零。 姜玉姝神色自若,抬頭挺胸;郭弘磊端著燭臺,照亮青石板路。 其實,彼此皆有些不好意思,沉默乘著香風回房。 不消片刻,兩個小廝聽到動靜找了來。為首者名叫林勤,侯府家生子,跟了郭弘磊近十年,他小跑近前接過燭臺,笑問: “公子忙完了?待會兒您得敷藥。” 郭弘磊點點頭,掏出家書遞過去,吩咐道:“林勤和長興、長榮明早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