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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能保護好阿肆。”孫呈秀上前一步,瞪著彭孤儒道:“所以你就去殺手無縛雞之力的秀才夫妻,還有路見不平的江湖同道。你不是個好人么,你不是連節婦村那些女人被逼自殺的結局都不忍心看到么?你怎么會做出這種事,阿玖從沒懷疑過你,我們誰都沒懷疑過你。”彭孤儒深吸一口氣:“我沒有辦法。我終究是個自私的人,將島上的局勢看得比無辜之人的性命更重。”孫呈秀神情激憤:“誰說沒有辦法?那對秀才夫妻膽小怕事,又不是江湖人,更不知道阿玖是誰,只要你威脅一番,他們怎么敢說出去。你可知道我們最初為何沒有直說來意?因為那秀才根本不記得上官叁對他說了什么!”彭孤儒沉默片刻:“我當時覺得賭不起。”孫呈秀怒道:“你對幾條活生生的人命卻輕賤至此!”秦頌風從后面拽了她一下,向來厚道的語氣里帶上幾分嘲諷態度:“要是換個世家子弟名門高徒,衣著光鮮舉止不俗,身上背個高點的功名,一出手亮個響當當的門派招牌,我看彭掌書即使有把握滅口,也未必敢下殺手吧。”彭孤儒道:“也許你說得對,我欺軟怕硬,其心可誅。”“欺軟怕硬是一層皮,里子是什么,彭掌書你應該清楚。”秦頌風目光犀利,雖然尚未拔劍,并不魁偉的身上已經散發出難以忽視的殺機,“天罰派以前說代天行罰,罰的都是你們看來的強者,幫的都是你們看來的弱者。你當年替島上這些女人說話,不也因為她們境遇凄慘,在村里死活都只能由別人做主?什么時候開始,你反倒幫著堂堂天罰派掌門候選的上官五公子,去殺窮酸秀才和只會用幾手野路子的江湖人了——難不成是從有人說你是‘丞相’開始的?”“上位者”,性命永遠比“下等人”金貴,犯了錯永遠不與“下等人”同罪。至此,多說無益,不如動手。※二※潦草豎起的木碑早就朽壞大半,在劍風之中斷裂、倒塌,尚還直立著的,也被劍痕抹去了名字。這群三十多年前的囂張兇殘貪得無厭之徒,無人掃墓,無人回憶,其中一人的骸骨被挖出來故布疑陣都無人知曉。而今天,他們最終連墓碑也沒能留下。彭孤儒出劍不多,更多的是冷眼旁觀,引導三個劍陣的走向,他挺拔的身影氣度不凡,威風凜凜。陣中九人大概經歷過長久的磨合,確實默契無比,彭孤儒指揮他們如臂使指。秦頌風和孫呈秀之間卻是另一種默契,這種默契并非源于訓練,而是源于彼此的了解,以及身為高手,對戰局相似的判斷。彭孤儒的劍陣漩渦一般旋轉著,欲將陣中的一切吞噬。孫呈秀沉穩老練,長刀施展開來,風聲凜冽,牽制著對方十人的動向;秦頌風身形變幻莫測,倏忽來去,從最不可能的縫隙穿過,在劍陣中制造著一個個輕微的混亂。劍陣最怕的是混亂,混亂漸漸從點拓展成面,最終,整個陣法被長刀攔腰斷成兩截,撕開一道缺口,秦頌風穿過缺口,如一陣風般卷到彭孤儒面前,軟劍揮灑,逼出了彭孤儒骨子里的陰鷙。彭孤儒的手下開始拼命了,但孫呈秀不怕他們拼命,鮮血一次又一次炸開,灑在倒塌的墓碑上。彭孤儒本人算是個高手,卻似乎太過惜命、太過穩妥了些,高手過招便如兩軍交戰,嚴謹勇猛者可勝,穩妥惜命者卻處處受制。秦頌風心中有一股怒火燃燒,那件原本不該發生的意外一直哽在他胸中,他不曾像季舒流一樣狂怒、痛哭,這股怒火燒得平穩而綿長,灌注在他的一招一式中,令他的劍鋒愈加不可抵擋。彭孤儒退后,再退后……他背后已是一片陡坡,突然腳步微頓,高高躍起,空中身形一變,那一瞬間仿佛化為虛影,俯沖向前,劍光繚亂,耀人眼花。這才是他真正的實力,也許比上官判差上幾分,但也不失一流水準。秦頌風沒有躲避,挺劍而上,正面迎戰彭孤儒醞釀多時的華麗一擊,只聽鏘的一聲銳響——秦頌風的軟劍并未與彭孤儒的重劍相擊,它只是劃過彭孤儒的劍面,以柔勝剛,撞歪了彭孤儒的劍鋒所向,然后劍身一蕩,切在彭孤儒腹部。彭孤儒閃避及時,腹部的傷恰與潘子云相似,鮮血染紅了半邊身體,他幽幽地說:“后生可畏。”秦頌風邊以快劍急攻邊道:“要是再給我五年,我能讓你覺得潘子云也很可畏。”“他叫潘子云?他究竟有何來頭?”“‘來頭’這個詞兒,”秦頌風諷刺,“果然是彭掌書的風格。”彭孤儒淡定的氣勢漸漸崩潰,破碎成塵,仿佛盔甲銷盡,露出內里不堪一擊的身軀。他胸腹間再受重創,轟然倒地。一道不起眼的劍光突然從墳地邊緣的樹叢里射出,人劍合一而來,瞬間逼得秦頌風后退三步。全身黑衣的上官判站直身體,右手長劍直指前方的秦頌風,左手抬至頭頂,摘下了密不透風的頭套。※三※“他是蕭姑娘的父親。”季舒流不顧傷勢,緊隨其后狂奔而至。其實他已不必說,蕭玖的眉眼,能從上官判這張臉上找到許多類似之處。秦頌風深吸一口氣:“上官前輩,彭掌書為滅口殺害了無辜的過路女子,這可是黑白兩道共同的大忌。”“我知道。”上官判緩緩說,“我一定會讓他后悔犯此重罪,但是秦二門主,殺了他,死者的性命也救不回來了。他可以用后半生補償被害之人的親眷……”秦頌風道:“彭掌書要補償他們的親眷,就更得‘下去’了。那女子是獨生女兒,死后沒幾天,父母相繼過世,想必你也能猜出他們是怎么死的。”上官判的眉毛痛苦地皺起,加深了眉間川字的輪廓:“是我害了他們,是我害了全島的人,我的同門,我的妻子,我的兒子,我的女兒,還有孤儒,全都是我一個人害的,他們犯下的罪孽,你若要算,就算在我頭上吧。”秦頌風平靜地問:“前輩是怎么害的?”“你要是從小就長在這座島上,慢慢地,你也會眼睛里只看得見這座島,以為自己是王侯將相,能掌控別人的生死……”上官判咳嗽了兩聲,“是我年輕的時候愚昧無知,才毀了一島的人。”秦頌風道:“真的王侯將相,如果因為這種荒唐理由殺死我的朋友,我也是要暗殺他的。”“今日少造一分殺孽,年老后就少一分追悔。你是個天賦難得的年輕人,老夫怎能眼看你犯下我當年的大錯,既然你執迷不悟,就讓我來點醒你——”上官判率先出劍,秦頌風只能還擊。孫呈秀也想沖過來,彭孤儒眾手下見狀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