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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聲音不顯喜怒。余慶深深埋首。「謝皇上。」余慶起身,一抬眼只見祥祀已去了白日層層迭迭的厚重龍袍,只著了件玄黑細(xì)棉袍,外披羔皮輕裘,猿臂蜂腰的身量都顯了出來,相貌過了四年倒是無差,一對劍眉入鬢,鳳目含威,鼻如玉柱,嘴角熟悉的微微下垂著。仍是那個姿顏雄偉的俊美皇帝,唯是君王的威儀更盛了些。待他行禮起身,祥祀道。「早朝兵部才道金鵬軍已到京外一日半路程驛站,次日即可抵京,」語氣平淡,一時聽不出是責(zé)備或?qū)捨俊!肝戳蠍矍洮F(xiàn)下便到了,倒真是快。」竟是避過了他子時違例進宮之事;余慶心下微沉,緩緩低下頭。「臣惶恐。」「哦,大將軍有何惶恐?」祥祀推開黑檀椅,從案后踱了下來。余慶低著頭,只聽見一步一踏的聲響往自己的方向來。腳步未停,祥祀又平平道。「愛卿屢建奇功,此次更是去了朕大若國土最后一塊隱患,作何垂首藏目,莫要讓人以為朕欺壓了功臣。」皇帝的聲音一如記憶中沉穩(wěn)如石、喜怒難測。余慶依言抬起頭,祥祀正向他大步走來,正似四年前出征前那人在殿前邁下龍椅,直直往他行來的姿態(tài)。毫無征兆的熱潮一下自胸口蜂擁而出。「臣……、」余慶只覺得喉嚨發(fā)干,張口才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低啞,迎面走來的皇帝已大步流星到了面前,聽他短促沙啞的喉音揚起了眉。「愛卿這是受寒了?」人體的溫度挾著熟悉的龍腦潛香襲來,余慶不敢再開口,他渾身的血液在體內(nèi)沸騰滾動,四年未見此人一面累積的萬般思緒忽地化作一口血,咽不下也吐不出。他忽地思及御史奏的折子,洋洋灑灑數(shù)千字都在論他踰矩狂妄,不遵份際,撐著一副忠君愛國的嘴臉,卻懷著亂臣賊子的謀反野心。余慶定定凝視著天子龍顏,他只覺那口血悶在胸口堵的他雙眼赤紅,像是有人刨開他的胸膛往里頭塞了塊燒紅的炭,火燒一般的痛,他想抓住天子的手按在胸口、又想當(dāng)即跪倒在這人腳下,可最終余慶只是長矛般的立在原地。我一直以來懷著的不臣之心,才是真正的大逆。祥祀恍若不覺余慶臉色僵硬,迎著他的目光笑道:「愛卿畢竟是開國重臣,此次又是立下大功,勞苦功高……可要保重才是。」那笑容不急不慢,是余慶多次在朝堂上見過的,君王勸慰那些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臣子們的神態(tài)。余慶是個武將,卻不是蠢人,話已至此,萬萬沒有聽不懂的道理。內(nèi)書房一則存放大量絕密書卷,二則鄰近御寢,本是機密重地,駐守巡邏的都是大內(nèi)侍衛(wèi),莫說在此接見臣子,連尋常的內(nèi)廷侍衛(wèi)都不得接近。他深夜進宮被近侍領(lǐng)進內(nèi)書房時已隱隱覺得不對,此時更是去了最后的僥幸想法。余慶此次剿蕃多般犯忌;先軟禁監(jiān)軍,戰(zhàn)時又抗旨不歸──若說無擁兵自重之嫌,怕是三歲小兒都不信──最后更無視規(guī)矩禮制,夜入內(nèi)廷;他心里明白,自己坐擁兵權(quán),早就功高震主,此次大勝最少能保大若皇朝國土二十年平安,祥祀終于不必再忍。將他招至內(nèi)書房,對諸般罪狀又不加申斥……;余慶釋然,安靜地出了口長氣,心道:這不是要立威,是要賜死。想清楚了,余慶反倒冷靜下來,面目舒展,向來凌厲的臉上顯出幾分坦然,道:「臣無礙,皇上費心了。」祥祀看著他好一會兒沒說話,眉頭慢慢皺了起來。「你……」他盯著余慶的臉,臉色沉了下來。已經(jīng)置生死于度外,余慶一動不動,迎著祥祀的目光只低聲應(yīng)了:「臣在。」祥祀面沉似水的看著他,卻沒再說甚么。內(nèi)書房里的氣氛一下壓的人喘不過氣來。祥祀雖然面無表情,可目光崢嶸,余慶實在不明白皇帝忽然的怒氣從何而來,他想了想,跪了下去。「皇上,微臣濫殺域外婦孺、禁囚監(jiān)軍、駁皇令、擁兵自重,種種罪行,不一而足……」話未說完,祥祀便冷冷地打斷了他。「不必再說。」祥祀垂著眼看跪在足前的將軍,安靜了會兒,又緩緩開口,語氣已經(jīng)恢復(fù)了令人聽不出深淺的平穩(wěn):「愛卿多年南征北討,汗馬功勞朕都看在眼里,此次更是去了我大若最后一塊危患,功績甚偉;可封王封地愛卿不要,寶劍鎧甲駿馬強弓又俱是賞過的,朕可不知道該賞你甚么好了。」余慶心道:來了啊……。雖已想通,但思及和祥祀相處的時間就要到頭,仍然難免傷心;看著他的時間少得一刻是一刻,既已到這般田地余慶也再無顧忌,忍不住抬頭定定望著皇帝俯視著的臉孔。祥祀也不在意,看著他的雙眼繼續(xù)道:「正好愛卿寒夜趕路,朕就敬愛卿一杯溫酒給愛卿暖暖身子。」說罷,略揚了揚聲朝外面喚。「依山,取八云閣那壺酒和一套燙酒的器具。」依山的手腳伶俐,很快就回轉(zhuǎn)了來,取了一只白瓷壺、盛著炭的青銅小爐和一只青花小碗、一把小鉗;剛把東西放上休憩用的檀木小桌,祥祀搖了搖手:「下去吧,讓守書房和寢宮的侍衛(wèi)退開十丈。」真是小心謹(jǐn)慎到了極致。依山依言退了下去,片刻外頭便傳來細(xì)碎的移動聲響,祥祀向小桌走去,一邊道:「過來吧,朕給你溫酒。」余慶起身到桌旁,他看祥祀在鉗著那只白瓷壺子在炭爐中擺弄著,濃烈熏人的酒香漸漸在內(nèi)書房里漫開來,不禁想起祥祀和他都還年輕時候的事。祥祀是外族和親女子所生,在兄弟間排行第八,怎么排皇位也輪不到他頭上,祥祀十二歲時他的長兄──也就是當(dāng)時的太子祥鈺上位,祥祀則北去駐關(guān),余慶和祥祀同大,那時只是個祥祀手下一個小小雜兵。六年邊疆的戎馬生涯和北地利刃般的風(fēng)雪把祥祀鍛造成了令北國胡夷聞風(fēng)喪膽的少年戰(zhàn)將,在軍中以令行禁止,昔才善戰(zhàn)聞名;余慶也從小小雜兵成了祥祀手下首席大將。和他們倆成長淬煉的方向相反,若國從祥鈺稱帝后便以迅速到令人難以想象的速度衰敗下去。祥鈺性格殘暴又好奢華鋪張,上位的初誎便將賦稅的次數(shù)增加到一年四次,春秋各選一次秀女,更征發(fā)重役,在各地廣建離宮供他游玩;登帝位單單一月,便當(dāng)庭杖責(zé)剛直感言的重臣右相,時年七十有六的老臣撐了十五杖便深死當(dāng)場,王余怒未消,下令右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