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吉也要跟著進去，但在走進去之前，回頭看了看地面，借著從客廳里射出來的燈光，很清楚地看到院子地上躺著三枚香煙蒂。

洗過了雙腳，龍覺在陽臺上站了半晌，吹夠了冷風，覺得確實有點冷了才轉身走進臥室，躺在床上，裹上被子。

突然，房門發出了一絲響聲，只是一剎那間的事，過后就沒在發生。

龍覺沒有在意，閉上眼，做好進入睡眠的準備。

床忽然又動了一下，龍覺張開眼，才開始覺得奇怪。

剛才……地震了嗎……？

他這樣想著，下意識抬起了上半身，側頭往外看，在黑暗中看到一個黑乎乎的身影，因為在那一片黑暗之中有什么東西在晃動，他確定那是某一個活物的身影。

“誰在那里？”他理所當然地這樣問道。

沒有聲音回答，床前只是有東西扯了扯他的衣袖。

“什么東西啊？”龍覺困惑著，抬起另外一只手，掰了掰，指尖觸摸到的卻是一層毛絨絨的東西，立刻怔住了。

什么東西？這么多毛……

龍覺想著，帶著好奇心繼續摸了摸，他的手機放在外套里，而外套此刻正被掛在寫字臺前的椅子的靠背上，無法用手機的屏幕光照一照床前，只能用手的感覺去判斷。

他的指尖，摸到了耳朵，像驢子一樣的耳朵，并且感覺到耳朵下方的臉型似乎是長三角形，他更加呆愣，直覺在告訴他，在他的床前，是一只母鹿。

放下手，他喃喃：“鹿？怎么會有一只雌性的鹿在我的臥室里？”

黑色的身影忽然立起，變得比之前高大，并且有一個低低的聲音回答：“是我啊。”

龍覺愣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不太高興道：“這么晚了，你不在你家里躺著，跑來我這里想干什么？我告訴你，如果你想構引我的話，我對鹿群的雌性不感興趣！”

素吉輕輕抓住龍覺，低聲著急道：“別那么大聲說話，我們的首領剛剛睡著，你別讓他聽到了！”

龍覺稍稍收斂聲音，不過態度并沒有改，交叉著胳膊，冷冷道：“你大晚上摸進我房里想干什么？快說，說完了就快滾！”

素吉大膽地問道：“你還愛他嗎？還愛我們鹿群的首領嗎？”

龍覺暗暗吃了一驚，同時，覺得這種問話很別扭，一直沉默著。

素吉不想要這樣的沉默，緊接著催道：“回答我！”

龍覺淡淡道：“那又怎么樣了，他已經跟你結婚了。”

素吉坦誠：“我們的族群是沒有結婚制度的，只有交蓜制度，雌性最幸福的時刻是與自己喜歡的強壯雄姓交蓜，以及當mama。”

龍覺不想聽羅里吧嗦的話，只淡淡答道：“沒有結婚又怎樣，我告訴你！直美本來就是我的！你今晚摸到我房里來搞什么陰謀，女人的陰謀從來都是一碟小菜，阻止不了我把他搶回來！”

素吉聽了這番話，無奈道：“你誤會了我的意思了。”又趕緊道：“你現在要回答我，你覺得吉瑪和蘇瑪怎么樣？是不是像自己的小時候？”

龍覺想了一想，想得很仔細，覺得那對雙胞胎的確有自己兒時的風范，回答時一張口就又忍不住不耐煩起來：“你這樣問我有什么意義！孩子是你和他生的，像不像我又能怎樣？像我，我也不會喜歡你們的孩子！”

素吉站在床前，緩緩道：“我再問你，你覺得我像是生過孩子的女人嗎？”

龍覺再一次不耐煩，翻了翻白眼，脫口道：“喂，我說你，一晚上問了我三個問題，到底想怎樣？”

素吉耐心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龍覺暫時忍住情緒，淡淡道：“是個女人，屁股都大！我怎么知道哪個女人的屁股是生過的還是沒生過的！”話落，他仔細想了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補充：“你想告訴我，直美的孩子不是你生的，是跟另外的雌性生的？”

素吉聽了前半句，想回答‘是’，可一聽后半句，心里就開始著急，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又誤會我了……”

龍覺更加不耐煩：“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話你直說不好嗎，繞什么彎子啊！我沒時間啊！”

素吉著急起來，說道：“我是怕你不信才沒說直接一點啊。”她從來沒想過人類雄性的腦筋竟然這么簡單，竟然聽不懂她委婉的意思。

龍覺干脆道：“你滾吧，現在滾，別站在我房里妨礙我睡覺！”

素吉急得頭皮發癢，只能和盤托出，一句話坦白：“沒有雌性為他生過孩子，孩子是他自己生的！”

龍覺瞪大眼睛，抱著被子爬到床前，難以置信道：“直美是雄性，有男人那玩意兒的，怎么會生孩子……”

素吉坦然：“他接受了自然神的力量，去打敗大魔王，自然的根本是繁殖生命，所以創造了繁殖生命的條件。他回到族群的時候，肚子里已經有新生命的孕育跡象，是人類的孩子……”

那時候直美的肚子，原來不是中年發福？是……懷孕？！那一對雙胞胎，是我的孩子……？！——龍覺瞪大眼睛，呆呆地坐著，心里無比吃驚。

靜了一會兒，他才啟唇回應：“你大晚上摸進我房里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你為什么要告訴我？”

素吉微微揚起唇角，露出無奈且苦澀的微笑：“因為王一直過得不幸福，一直都很寂寞，他以為身邊只要有孩子就能幸福起來，可是身為侍女的我，看得出來他沒有成功。”

龍覺愣了愣：“你的真實身份……是鹿群首領的侍女？”

素吉輕輕點頭，然后說：“他是愛你的，希望你別放棄。”

龍覺回頭望去，剛要說什么，卻突然不見了素吉的身影，那個女人消失了，就與她很神秘地剛出現在這間臥室如出一轍。

正月初五，龍覺早早地駕車回米乾市去了，等不到正月十五這一天最后的慶祝，也許只能在米乾市，看看波塔拉宮里的大法會。

直美倫珠沒有去送龍覺，只在院子里聽到外面傳來汽車啟動時的聲音，當龍覺的愛車開走的時候，他緩緩上了樓，看起來很鎮定。

晚上，他上了樓，進到臥室，陡然一回頭，發現桌案上壓著一張折疊著的紙。

他打開來看了，很平靜地看完了上面的字跡，掃了一眼署名，看到‘龍覺’兩個漢字也依然那么從容鎮定。

龍覺回到米乾市以后，照樣像往常一樣，經營著咖啡店，照樣像這七年里一樣生活著，努力賺錢。

大約過了三個月的時間，有一天，有一個孩子在咖啡店里跑，一頭撞到龍覺，盡管不會很疼，龍覺仍是低頭看了看那個孩子。

“小孩子不要在店里亂跑，這里不是游樂場。”盡管覺得面前的孩子有些面熟，盡管孩子撞過來有些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