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92
子,組建一個幸福美滿的三口之家,所以能懷上你我們都覺得是上天的恩賜。在懷你的時候她打了無數的保胎針,吃盡苦頭,在產房熬了快三個小時才生下你,然而當晚她就情況急劇惡化出現各種并發癥,沒一會兒就去了。”“那時候你剛出生,沒有母乳又沒有母親的撫慰,夜里哭個不停哭得我心都碎了,讓你一出生就這樣可憐無助的人是我,我對你滿心愧疚卻不知道該怎么補償。那個時候,我一直處于深深的自責和無力感之中,一定是我太自私太想要孩子了才害死慎心,可這種感覺太折磨人了。久而久之,我變得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不敢、不想去抱你,甚至開始將這種痛苦轉嫁到最無辜的你身上,好讓自己好過一點,會想要是你沒出生,是不是慎心就不會死了……”徐初的話讓徐耘安想起一件讓他記憶深刻的事。小時候他學自行車,徐初遠遠站在一邊,不說話也不參與。徐耘安不小心摔倒在地,膝蓋直冒血,下意識回頭找徐初,一邊哭得涕泗橫流一邊大聲叫著“爸爸”,徐初本能地向前幾步后就停住了,沒再做任何反應可目光始終定在他身上,倒是娟姨跑來抱起了他。徐初那時候向他投去的深深一眼,似乎飽含了很多孩童無法解讀的復雜情緒,如今想來也許不全然是漠視和冷淡。他也許也會心疼、愧疚和傷感,盡管徐耘安已經無從得知了。他們倆錯過太多太多了。徐初皺著眉頭閉上眼,似乎在平復翻涌不斷的情緒,半晌才道:“耘安,前些天,我又夢見了你mama,我已經好久沒有夢過她了。她怪我不好好對咱們的兒子,還勸我別再為她傷心了。她說她為我生下你,心甘情愿、無怨無悔。我今早在她墳前懺悔,讓她等我百年歸老之后,再好好向她請罪。”徐耘安視線氤氳著水汽,朦朦朧朧地似乎瞧見了徐初正一步步走向自己,仔細打量一番,感嘆道:“我今天才發現,我和慎心的兒子原來已經長這么大了,要組建屬于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事業和愛人,終于可以徹底離開這個或許讓他很失望的家,離開我這個失敗的父親了,可我居然這么后知后覺,連難過也來不及了。耘安啊,爸爸欠了你很多很多,再補償或許也來不及了,現在可不能再一次阻礙你的未來幸福了。”“你已經是個有擔當的成年人了,能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到底了。”徐初眼中有淚光,望著徐耘安凝在眼角的淚珠子終于墜落,突然垂眼自嘲:“你看,爸爸其實也只是個自私鬼,是個不折不扣的懦夫。這些年,苦了你了。”臉上淚痕劃了好幾道,徐耘安卻毫無知覺,眼淚又流出來了,他慌忙地用手背抹了抹,卻發現怎么抹都止不住。從方才開始他的腦子就很混亂,很多小時候被冷落的場景與當下在腦海中交錯。他不記得自己有沒有以及怎么回應徐初這番突然的坦白,又是怎么離開這間自打記事以來就渴望靠近的書房。唯一有印象的是,踏出房間前,背后又響起徐初很不真切的聲音,他說什么來著,哦,他說:雖然過了時,但還是欠你很多句這樣的話。“生日快樂,耘安。”徐耘安兩根細腿搖搖晃晃地走著,推開房門,翻開被子將自己蒙頭藏進霍長雋的懷里。霍長雋在睡夢中驚醒,身側拱起一團,正顫抖不止并隱隱發出嗚咽聲。他扭開床頭燈,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懷里的徐耘安早就哭成個淚人,滿臉不知道是汗還是淚。“怎么了怎么了?嗯?”霍長雋用拇指給他拂去淚水,柔聲安慰著,“是做噩夢了?別怕,我給你倒杯水喝。”“別走,你別走,”徐耘安扯住他的領口,整個人埋在他胸前,顫抖著聲音說,“你,你抱抱我,就這樣就好,就這樣就好……”霍長雋將他牢牢鉗在懷中,下巴抵著他的發頂,說:“沒關系,你想哭就哭,安安,沒事的,我在呢。”這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最后一道心理防線,徐耘安狠狠揪住他的衣服,終于不可自抑地嚎啕大哭。哭了很久很久,似乎要把小時候沒及時哭出來的份兒給哭回來。像個孩子一樣。小時候受再大委屈,他能忍即忍并學著自我消化,或種花或畫畫,以為這樣就能消解掉這些在他身上留下的負面印記。他很乖很乖,乖得連流淚也必須一個人躲起來并壓著嗓子,從不會放聲大哭。因為即使哭了也不會有人安慰,有人在乎,所以還是安靜一些的好。如果再次回到童年的森林,遇到那個孩童時蜷在某個角落里咬牙流淚的自己,現在的他或許終于可以勸那小孩放聲哭出來,并且能成為小孩的依靠。不知道過了多久,徐耘安終于能平復情緒,給霍長雋講起很多事情。他講得很亂很跳躍,一時是徐初那番讓他情緒崩潰的坦白,一時是他童年時對徐初的期待和失望。可霍長雋始終聽著,始終在場。“謝謝你,謝謝你能愛我。”徐耘安盤腿坐在床上,哭干了淚水,鼻子一抽一抽地說出這句話。霍長雋眉眼含笑,像是看著自家小孩犯傻時又憐惜又心疼的表情,給他用紙巾擤鼻涕:“那我也得謝謝你。我一直很遺憾沒能陪你度過六年前家庭的壓力,所以我得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讓我陪你度過這關,也謝謝你在六年后讓我釋懷了我對家庭的怨恨。”“我常覺得,跟你這段關系讓我重新找到了一條出路,去學著接受和諒解家庭在我身上留下的疤痕,并且不再自憐自艾,重新創造更加鮮亮的生活。你甚至會讓我覺得,這些疤痕有的時候其實也挺美的。我很高興,我也能讓你有這樣的感悟。”愛讓人傷痕累累,又讓人無懼痛楚。霍長雋起身用熱毛巾給他擦臉,開玩笑說:“看來我走岳父路線還挺正確的,你現在更加愛我了。”徐耘安這張苦瓜臉綻出笑容,故意跟他作對:“誰說我更愛你了,我又不聽他的。”“那你聽誰的?聽我的,好嗎?”霍長雋親了親他有點紅腫的眼睛,低聲說,“或者我聽你的,怎樣都行。”徐耘安稍一抬頭親上他的唇,松開時側臉吻在他心臟位置:“好,都好。”霍長雋和徐耘安周一上班,本打算離開。娟姨已經叫人張羅好午飯,于是又留了他們一頓。飯桌上徐初恢復慣常的模樣,沒再多說什么,似乎昨晚的坦誠不過是場幻影,又或是情緒失控造成的意外,而一夜徹談似乎并沒有改變徐家父子的僵局。徐耘安默默看著這桌略客氣冷清的吃飯氛圍,心態卻略有不同,似乎開始坦然接受,開始釋懷了。我家本就這樣的吧。他看了一眼在身邊的霍長雋,在心里笑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