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正在駕駛位上系安全帶，看著江予開門坐進車里。他把安全帶扣進扣，依舊緊盯著江予，看他關(guān)上門，也系好了安全帶。

“看我做什么？”賀霖灼熱的視線實在是忽視不了，江予忍不住問道。

賀霖不答，啟動了車子。開出停車位后，他問道：“不怕坐前座？”

江予一笑：“我又不是坐車上出的車禍。”

“那上街有沒有心理陰影？”

“還行吧，”江予看著窗外，“本來責任就都在我自己身上。”

他答了這句，賀霖也不再說話了，車廂里連個音樂都沒人放，只有車內(nèi)空調(diào)在呼呼冒著冷風。

車窗外是各式霓虹燈和萬家燈火雜糅交匯下光怪陸離的街景，說到心理陰影，恐怕眼前的這副鏡像才會使江予不由自主感到害怕。

突然就進了走馬燈的世界，又在滿懷希望的時候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不敢再看窗外，左邊卻是賀霖，他只能打量車內(nèi)的各個角落。

江予記得這輛車原先是賀學博的，便問：“這輛車現(xiàn)在就你開？”

“對。”賀霖應(yīng)了一聲，“畢業(yè)時候我爸說想換新車，就把這輛舊的給我開了。”

興許是車載香氛的味道讓他心情舒適了些許，江予輕笑調(diào)侃了一聲：“你現(xiàn)在也算是有車有房了。”

賀霖也笑：“不過還是房奴一個。”

“以你現(xiàn)在的工資，也不愁還完款后還能吃好喝好了吧。”

兩人的工作，在新年家里聚餐的時候就提到過，加上之前仍在住院的時候，林馨獨自來看望江予，閑聊時也提到過，年中的時候賀霖又升了職，便也不難猜測對方大概的工資。

賀霖倒是神神秘秘的，只含糊其詞答了句：“還行吧。”

周末的晚上路況良好，又一路綠燈，約莫是離賀霖家越近，江予就越發(fā)覺得緊張，一靜下來，心跳的聲音就會在霎時間充斥滿整個車廂一般。

可賀霖就這么截斷了繼續(xù)這段對話的可能性，惹得江予根本找不到什么話接。他轉(zhuǎn)動眼珠東張西望，找著可以續(xù)上的話題，忽而瞥見中控臺上的瓶子，加上鼻尖淡淡的香味，不禁讓他想到多年前過年的時候，對方心血來潮買的那瓶香氛蠟燭。于是他問道：“你這車載香氛什么味道的？”

真是句僵硬的轉(zhuǎn)換，賀霖卻不以為然，他打了方向燈，緩緩轉(zhuǎn)動方向盤，說：“我也不是很清楚，你拿下來看看吧。”

江予聞言便伸手將瓶子取下，瓶身上寫著一串法文，他看不懂，只能找到表面較大的單詞，拿出手機一個個查。挺幸運的，第一個就給他查到了。

“鈴蘭香。”

他隨口告知了一聲，隨即順手想點開屏幕中關(guān)于鈴蘭花的介紹，卻聽賀霖一聲：“到了。”

江予往外一看，是一棟單獨的公寓樓，角度問題使他一眼望不到頂，他想換個方向再看，賀霖已經(jīng)駛?cè)肓说叵萝噹臁?/br>
下了車，賀霖拿出行李箱，鎖了車門后拉出拉桿，徑直走向電梯。江予只得快步跟上。

進了電梯，江予看對方在一共三十個按鍵中，按下了寫著數(shù)字“8”的那個，揶揄道：“還以為你會按個頂層的。”

賀霖笑道：“高層太貴，從底層慢慢來吧。”

——“太高可能也有些貴，還是從低層的開始吧，我們慢慢往上爬。”

高速上行的電梯沒幾秒就到了八樓，賀霖在電梯門開后率先走了出去，朝左邊走了幾步后，回頭看江予還愣在電梯里，便輕聲提醒了句：“呆頭呆腦干什么呢，到了。”

江予從回憶中猛然驚醒，看著緩緩合上的電梯門，趕緊伸手按了開門鍵，這才走了出去。

公寓一層只有兩戶，賀霖住801。他拿了鑰匙開門，讓到一旁，抬手往里一示意：“請吧。”

江予走進，稍稍打量了一眼。玄關(guān)就不小，一旁甚至還有張雙人的小長凳。從這能望見一部分的開放式廚房，再往里便看不見了。

賀霖在他身后進了房間，把鑰匙隨意丟在了玄關(guān)柜上。

容納了兩個人的玄關(guān)也絲毫不覺擁擠，江予低頭脫了鞋，再抬頭時，一眼瞅見方才沒注意的玄關(guān)柜上，除了一串鑰匙，赫然擺放著一張印有“Wedding”字樣的白色請柬。

第49章睡主臥啊

賀霖從鞋柜中取出一雙新的拖鞋，卻見江予緊緊盯著那張請柬，他說：“拆開看看吧。”

江予被他喚得回神，踩上拖鞋，才問：“可以嗎？”畢竟是別人的結(jié)婚請柬。

“也是你的熟人。”賀霖說道。

江予頓時心感疑惑，翻開請柬一看。

“傅哥和喬素穎？”

賀霖肯定了一聲。

“他倆什么時候談的啊？”江予八卦道。

“大三那時候吧，”賀霖說，“喬素穎大三也去英國交換了，圣誕時候傅哥去找她，又請我吃了頓飯，我那時候知道的。”

那怪不得，江予心想。雖然之后街舞社也聚過一兩回，但都是同級的，喬素穎又不會大張旗鼓地說明，江予自然不知情。

再看了眼請柬上的時間，是下個月初，江予忽而想起什么，又問：“那他們?yōu)槭裁床唤o我請柬？”

同是街舞社的，塑料友情竟這般脆弱？

賀霖也換了鞋：“我這封也是周四傅哥有事找我吃飯才收到的，提到你回來了，傅哥就說晚點親自給你。”

江予撇撇嘴，心說他也沒收到過聯(lián)系啊。

把請柬放回玄關(guān)柜上，江予進屋，細細打量起賀霖的家，光是客廳和餐廳，就要比他們自家的都大上許多。然而，昨天對方的一句“一個人住”像是掛在他的心口，拖拽著，不問清楚便覺得心中發(fā)緊。于是他一個個查看著電視機柜旁的一柜子小擺件，裝作漫不經(jīng)心地順勢問道：“你看人家都結(jié)婚了，你沒考慮過？”

“考慮什么？”賀霖看著他的背影，仿佛沒聽懂似的。

江予沒忍住回身斜了對方一眼，又是那個嘲笑他問了句廢話的眼神。他說明：“這么早就買了房，是考慮結(jié)婚了？”

賀霖拎著箱子進到里面的房間，含糊地回了句：“算是吧。”

“那...”江予瞬間掐住了手臂上的rou，提了音量問道，“是有女朋友了？”

賀霖只喊了一聲：“江予，進來。”

聽在江予耳里，像是刻意避而不談。他深吸一口氣，吐出，才循聲往里走去。

客廳連接房間的是一條不長的走廊，右面是一整面白墻，左邊大約是內(nèi)嵌的柜子，整整四面移門都是做的全身鏡，走廊也不窄，江予抬臂試了下，幾乎夠他兩只手臂平鋪開來。

里面有四道緊閉或半掩的門，只有一間里有著光亮，江予踱步過去打開門一看，是一間衣帽間。

賀霖轉(zhuǎn)頭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