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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有棵桂花樹,爺爺住進來后種的,他說那是他的鄉愁,小時候我很喜歡在夏天的晚上跑來找爺爺,然后坐在樹下吃冰,聞桂花的香味,爺爺回去大陸前,把樹挖出來,種在很大的花盆里,現在在我家院子,可是樹變得很小,還沒有我高,也不能坐在下面吃冰……」話還沒說完,莊雪突然對陳海天說,「借我抱一下,好嗎?」不等陳海天同意,就轉身抱住他,非常用力的、像要從他身上吸取力量似的那種擁抱。陳海天伸手回抱,輕輕撫著莊雪的背,莊雪的心跳聲沉穩有力,聽起來卻像是在哭。這是他從來沒見過的莊雪,脆弱的莊雪,這個莊雪在那一刻壓垮屋頂,他看見了滿天星星。好像擁抱了幾個季節的時間,陳海天才聽見莊雪深呼吸一口氣,松手放開他,莊雪的臉極度蒼白,卻又神色自若,「走吧,今天帶你前進臺中縣,我們來去豐原廟東,先吃排骨面,再來一杯酸酸甜甜的鳳梨冰……」陳海天邊聽邊笑著點頭,拉起莊雪的手,一起走出大紅鐵門,上鎖。夏天會變成秋天,房子會被拆掉,他和莊雪會繼續往前走。周五下午,恬靜、睛朗,陽光很強,店里只有不該在這時候出現的小可愛。陳海天已經懶得問小可愛要喝什么了,直接進吧臺做拿鐵,打奶泡時,手機傳來簡訊聲,他把奶泡注入杯中時,手機再度傳來簡訊聲,等到拿鐵做好了,他才拿起手機查看兩條簡訊。「最后一塊臭豆腐起鍋后,被我吃掉了。」「后天去找你。」陳海天笑了笑,快速回覆簡訊,「冬瓜麥茶蘭姆酒在冰箱等你。」一個時代將隨著眷村拆除而結束,他和莊雪的新人生卻從此開始。他把拿鐵和奶泡放在拖盤上,送到窗邊給小可愛,「怎么這時候出現,不用上班嗎?」「前幾天熬夜趕工,今天下午老板補一天假,喝完剛好坐車回臺南。」小可愛把糖灑在奶泡上,吃了幾口才說,「阿萬,你店里的客人好少,我已經連續十次沒看到半個客人了,這樣開的下去嗎?」「是你來的時間太奇怪,專挑冷門時段出現。」陳海天聳聳肩,毫不在乎的說。空蕩蕩無人聲的咖啡館,有一種旁人無法了解的美好。「你要不要考慮放個開運流水組?」小可愛雙手捧著咖啡杯,說的很認真,「一個地方只要有流水,感覺就有生氣,風水這種東西是有道理的,我認識一些廠商,有需要可以介紹給你。」「你是說有顆球滾動,上面寫著招財進寶的那種東西?」陳海天看到小可愛點頭,忍不住想翻白眼,「我開店本來就只是順便,人少反而是好事,而且……」他想起以前傳的訊息,忍不住露出笑容,「而且等沒有事來了之后,這里就變成公家機關了,下午四點后,人會更少。」小可愛似乎是被他的詭異笑容嚇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低頭喝咖啡。第三十六章周日下午,莊雪帶了一箱行李過來,里面裝了一些書和衣服。陳海天煮杯咖啡給莊雪,兩人開始認真的制定生活公約,廚房的使用、客廳電視的主控權、三樓的清掃工作,全都說的清楚明白。他們都是實際的人,一開始就把事情講明了,就算對方不能接受,也還有商量的馀地,總比同住后才弄的不歡而散要來的好。「最后,」陳海天認真的聲明,「如果逛頻道逛到奈潔拉時,一定要停下來讓我看完。」「好好好,」莊雪也認真的回應,「她煮什么看起來都很好吃,我也喜歡看。」陳海天聽了莊雪的話,滿意地點點頭,「那我帶你去看我的書房,以后你可以隨便去找書看。」莊雪說好,神情卻有些訝異。他把「雨天大人玩耍中,想喝咖啡的臣民請按鈴」貼在門上,帶著莊雪上二樓,這一年多的時間,他始終不曾讓莊雪進書房,雖然他是個商人,但書房依然是他的心,只有他愛上的人才能看他的心。走到音響前面,他放了一張史坦蓋茲的薩克斯風專輯,輕快的薩克斯風讓有些悶熱的房間清涼起來,然后打開書房的門,站在一旁讓莊雪進去。書房里的光線有些黯淡,他微微拉開方格圖案的窗簾,讓少許陽光透進來。「左邊這幾個書架是我媽的,其馀是我的,都可以隨便看。」陳海天帶著莊雪在書架間踱步,指著其中幾個書架說,「這是雜書架,亂擺的,沒有分類,看完隨便找個空位塞進去就行了。」莊雪一邊點頭,一邊張望著架上的書,「很多書跟我的重覆。」「對,重覆了百分之九十五吧。」陳海天笑了一下,「你忙你的吧,看要翻書或整理行李,我先回樓下。」他往門口走去,經過莊雪身旁時,卻被莊雪拉住了手,他有些驚訝的停下腳步,莊雪站得好近,近得能聞到了莊雪身上的豆香味,他不由自主地看著莊雪,「怎么了?」莊雪一言不發,臉上出現了很久不見的靦腆,卻毫不閃躲地望進他的眼睛,伸出手撫摸他的臉,動作輕柔的試探著,幾乎沒碰到他的皮膚,經過短到不能再短的遲疑,莊雪傾身向前,用嘴唇撩過陳海天的唇,輕柔到甚至不能稱為一個吻,只是皮膚的碰觸罷了。陳海天心里一陣狂跳,他突然明白自己心里有多么渴望莊雪,莫名其妙的渴望,跟情欲無關,而是他深刻的感覺到,他想要莊雪從此成為他生活里的一部分,甚至是生命里的一部分。他知道莊雪也感覺到了,因為莊雪遮住他眼前的光線,側頭吻了他,唇齒間似乎都是水果醋和冰糖混合而成的香甜,他覺得四肢百骸彷佛被醋泡松泡軟,渾身汗毛直立。他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一個淺淺的吻,給他的感受卻遠遠超越他過去所有的情欲經驗。他加重力道回吻莊雪,莊雪用更強的力道回應他,他的左手被莊雪的右手牢牢握著,他的右手摸著莊雪的臉,莊雪的左手環著他的腰。莊雪的吻有種讓人覺得就此失去一切也無所謂的溫柔,陳海天現在就被這種溫柔所束縛,受困其中。他們吻了很久,才在喘息中分開,然后動也不動地互相擁抱,陳海天有種溺水的感覺,心中涌起一些驚慌,因為他不確定這個時間點是對的,可能抱了有好幾年之久,他才聽見莊雪的聲音說,「繼續嗎?」「店還在營業中。」話一出口,他發現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所有的聲音都像是靜電干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