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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緊抿著嘴唇,目光深冷的望著那蠢蠢欲動的數十敵人,又小心的回頭望了望渾身浴血的身后人。在那張熟悉至極的臉上,他卻能看到以前從來沒有在父親臉上看到過的表情。疲累,錯愕,懷疑……盡管李玄清面上的表情鎮定淡然依舊,已然有了日后冷靜漠然的仙尊風范,但是依舊是沒有經過時間的沉淀,清澈的眼眸中無意識的泄露出自己的內心深處,遠不如秋宸之本體那般善于隱藏情緒。秋冥從未看透過自己父親的眼眸,此時乍然一見,哪怕只是看透了父親一枚魂片的情緒,這種經歷對他而言都是頗為驚奇的。所以,他在偷看了一眼之后,忍不住再次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再偷看一眼……把李玄清給瞧得毛骨悚然。他不禁干咳一聲,打破了在場的尷尬氣氛,問道:“閣下……意欲何為?”第76章回憶他干咳一聲,打破了在場的尷尬氣氛,問道:“閣下……意欲何為?”同樣,對面敵人的首領也被這突然冒出來的黑發小子給弄糊涂了,當下也提刀指著秋冥喝道:“你也是同伙,也好,正好一柄拿下!”說罷,就要帶人沖上前來。此時李玄清的刀刃剛剛折斷,氣力也幾乎消耗殆盡,而李策則是一介文弱書生,根本手無縛雞之力,那兩個會武藝的小廝也是人單力薄,起不到什么作用,就連這個突然殺出來的人,瞧起來也不過是個面色蒼白的文雅少年,瞧起來也幫不上什么忙。首領覺得自己這次穩了,絕對能贏。于是他帶領著全隊沖了上去。然后他們全軍覆沒了。面對著沖過來的數十個身披鐵甲、手持利器的敵人,秋冥卻是只顧著偷瞄自己父親的靈魂碎片,連頭也沒回,只是雙指并攏,豎指為劍,面對著數十人伸手一劃。一道無形的劍鋒過后,那數十人咽喉間便各有一道細如發絲一般的紅痕。“撲通”幾聲,那數十人在自己難以置信、驚懼交加的錯愕眼神中,撲倒了一地,直到尸身全數倒在地上之后,一股濃稠的血液才從他們身下蔓延開來。而秋冥則是依舊站在李玄清面前,眼神還是悄悄偷瞄著自己身后的人,猶如一個孩童壓抑著自己心底里小小的竊喜,偷偷的等著父母的表揚。面對著如此景象,余下的眾人自然是表示驚駭不已。其余人都只是對秋冥爆表的戰斗力心有余悸,只有李玄清本人,在看向秋冥時,除了之前所覺的熟悉之外,此時終于多了幾絲警覺。能做到將幾十人瞬間絞殺于指尖,此種手段顯然絕非凡人所有,眼前這個少年模樣的人,他此時還不止究竟是敵是友,為何突然出手幫助他們,目的又是為何。倘若這個少年有朝一日決定用這種手段對付他們,他又能如何防御?而且此人從方才起便一直跟在他們身后,究竟又是想要什么?這些個疑問一直盤桓在李玄清的心中,伴隨著少年的力量越強,他心中的疑慮和警惕也就越強。瞧著那雙熟悉眼眸中流露出的警惕,秋冥不禁默然。他方才的行為的確是有些失了分寸,簡直就像是故意欺負凡人玩一樣,難怪對方心中疑慮重重。不過那懷疑的目光還是挺扎心的。我懷疑整個世界,同樣,我對整個世界也都有所隱瞞。秋冥在此時這個尷尬的境地,突然想起了這句話。這句話同樣來自于他的父親,那遙遠又模糊的過去,模模糊糊仍然記得那是他剛記事的年紀。那時他還小,被父親抱在懷中,坐在仙界的流云之上,高高的俯視著人間。那時的父親就捏著他的小手,面上卻是一派漠然神色,眼中就想六界人常說的那樣,冰冷、無情、疏離。父親那時說道:“秋冥長大之后,這人間也許便能好上許多,到時他可經常去凡間轉轉。”兒時的秋冥似懂非懂的“啊”的一聲。義父那時候就坐在父親旁邊,手里提著酒壺,一杯接著一杯喝著悶酒,聽了這話,不由得嗤笑了一聲,道:“凡間哪里會越來越好,這么些年過去了,明明就是越來越糟糕。”接著他又仰頭喝盡了一杯酒,發狠似的說道:“其他幾界也是這般。”父親沒有反駁,只是淡淡的說道:“會好的。”“總是能給將來的孩子的留下一個清凈的六界。”義父站起身來,湊近了父親,被抱在懷中的秋冥被一只手輕柔的揉著發頂,看不見頭頂上兩人的模樣。他只聽到義父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問道:“你難不成將來還想讓這孩子代你巡視凡間?”父親沒有說話。于是義父的聲音便又響起:“你瘋了不成,難不成你還想監視六界?”父親依舊沒說話。于是秋冥便聽到酒壺摔碎的聲響,還有年幼時義父那模糊的聲音:“監視六界那是天道的活,你最近到底是想作甚?”于是父親終于開口了,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且沒有波瀾起伏:“我不相信任何人,我不相信這個世界,我懷疑這個世界。”“包括我。”義父的聲音,當時的秋冥已經記得很模糊,只覺得是一種憤恨中夾帶著一種無力感。“你連我一起懷疑,你心中有事情,是否也對我有所隱瞞?”慢慢的,義父又軟了語調,道:“你一定有心結,告訴我,最近你確實變了越來越多。”父親的聲音響起,依舊不帶丁點感情:“我懷疑整個世界,我不信任這個世界。”義父沒了辦法,當時他們兩個已經就這個問題無數次談過,但是面對著父親本身日益稀薄的感情,義父依然是毫無辦法。最終,就像是往常一般,義父無話可說,踏著摔碎了酒壺碎片,無聲無息的離開。當時的秋冥還不知道,自己兩位父親將來還會有無數次類似的爭吵,直到有一次義父精疲力竭之下,憤恨的將父親當年為他打造的佩劍狠狠的砸在地上,隨后大跨步的離開仙界,兩人從此七百年間再不相見。年幼的秋冥那時候還預料不到之后所發生的事情,只不過當義父走了之后,他便能感受到父親溫涼的手掌繼續摩挲著他柔軟的發頂,聲音淡淡,仿佛并沒有因為義父剛剛的離開有什么感情。“世人都道仙界之尊光風霽月,冷漠而又坦蕩。”他聽到父親喃喃道:“可是我隱瞞了所有人。”“我懷疑這個世界,所以,我對這個世界有所隱瞞。”這句話像是電流一般,突然閃過秋冥的腦海。他猛然醒悟,抬起頭來錯愕的盯著自己眼前的李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