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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可放下茶碗過來。這絞臉是供給未出閣女子的,刮痧搓背這種段鸮也沒有興趣。可雖說這兩三個朋友結伴來澡堂子這事,唐宋時澡堂子已是民間四處可尋。聽說在過去,這便是個底層百姓自己琢磨出來的營生,傳至本朝也是早已多見,一般人文士之流往往早起黃昏用過過茶,便相約過來泡個澡再出門尋些消遣的習慣。段鸮清楚這事,但這也不能說明他很想和身旁這人來約著一塊泡澡。“陳三,里頭可有人在?”“喲,您今天又來了,還帶了朋友?無人無人,幾個湯池子都空著呢,茶水也都備著呢?!?/br>這對話就發(fā)生在段鸮眼前。陳三看樣子是已認識富察爾濟,這兩日對方還經常來,這才彼此覺得分外眼熟。富察爾濟見狀道了句謝,之后就也沒說什么,回頭便看向段鸮來了句。“走吧,我來請,別客氣?!?/br>某人這么說著,從看著也沒幾多少銀兩的兜里摸出十幾文來丟在門口的盤子上,又熟門熟路地拿上那方布簾旁的一塊寫著玉泉湯的小牌子就進去了。從頭到尾,他這副古怪而又做派都是令人摸不著頭腦。可他們倆都是大男人,要真在這種事上計較什么倒也沒趣,所以段鸮見狀也沒說什么,也取了塊牌子就撩簾一起先進去了。不過這大白天過來泡澡堂子,要說清凈倒是挺清凈。這澡堂不比那頭那些茶樓人多口雜,兩個人一走進來,一瞬間就能屏蔽了外間的一切嘈雜干擾。這熱氣熏得人渾身冒汗的澡池子里沒什么人。一方冒著白氣的熱湯,一個木勺用以舀水,另有些幾條絲瓜絡供人使用,旁邊有兩個實心木頭架子,放著一大壺過會兒出去得額外付錢的便宜茶水。脫了那身在外頭時臟臭衣服的富察爾濟肩膀寬厚,身量是一名成年男子的厚實精壯,活龍鮮健。進去前,他先將里頭的白色褻衣隨手脫下,另找了件旁的衣服穿上,再出來時,就見自行脫了外衣內裳的段鸮已經在里面在泡著了。因為不熟,又說好了是他掏錢,段鸮就也不和他客氣了。他們倆本就年紀相仿,又是常在外頭四處走的人,身形自然是不會太過羸弱單薄。段鸮結實精瘦的腰腹胸膛同樣沾著幾滴水,褪下衣裳卻也不見絲毫病氣,反而胳膊肩膀生的較之富察爾濟這家伙也是不差分毫。頭頂那口銅鍋中水還在從一根細竹管理不停往下澆。外頭是那陳三在燒水倒水的聲音,來往有些嘩啦嘩啦的回聲。二人各自占據(jù)一邊,也沒搭話。只浸在這燙的人直冒汗,卻也著實泡著令人覺得挺痛快的水中沉思不語,半天,還是一旁的段鸮見某人仰頭抹了把臉上的水,才主動起了個話頭同他聊了幾句,“你可知,明天瑞邛的尸體就要由官府和姑母安排封棺下葬了?”“嗯?知道。”聽到這話,富察爾濟這般回道,想想斟了杯茶給自己,又一副思索該如何尋些合適說辭的口氣道,“據(jù)他真正死亡已七日了,按日子也理應下葬了,況且官府不是也已經認定那在書院內消失了的王聘就是兇手了么?”“……偵探先生這兩日躲著不見人,覺得那王聘就是兇手?”段鸮抱手挑挑眉問道。“哦,怎么又是這一句耳熟的話,難倒這次段仵作是又想套我的話么?”生著一雙古怪而灰色眼睛的富察爾濟這般問著話時,其實是有心想看看段鸮會有什么的反應。“我沒有這么無聊。”料想他說這話在試探自己,說完,段鸮也這么看他。“我關心的只是尸體身上的物證,其他的事都和我無關?!?/br>這話,不久之前某人也才說過,段鸮現(xiàn)在原封不動地回敬他,自然是順理成章。“哦,那段仵作也應該清楚,我辦案靠的是推理,不是瞎猜,如果沒有確鑿證據(jù),我也不會貿貿然地暴露給官府那頭,變得節(jié)外生枝?!?/br>這一席話,富察爾濟說的明白,段鸮也瞬間懂了他是什么意思。因為札克善是官府中人,雖說找他肯定是最方便的,但若說誰能在這起案子中最沒有嫌疑又時機恰好的,恐怕也只有在來到這時瑞邛已經死了的段鸮。而果不其然,兩人八字不太和的人這么一來一去,很不投緣地嘴上抬了兩句杠,清楚除了這正經事,他們倆也撞不到一塊的二人才說道起真正的事來。原來,這兩日,富察爾濟確是在躲著故意不見人的。松陽縣本不大,如這小小的澡堂子就是一躲人的好去處,但顯然段鸮是不會相信有人無緣無故地跑來這兒裝什么乞丐跑什么澡的。他會這么做,只因為他現(xiàn)在只想找一個人。而富察爾濟心中要找的,就是外頭官府現(xiàn)也在找的那個,那比瑞邛還要早消失幾日的王聘。王聘是個怎么樣的人呢?在這之前,富察爾濟也不認識他,就只從官府和札克善那邊隨便聽說過幾句這人的生平。說這人是個比瑞邛還要古板沉默些的書生。年紀在二十四五,長得也是個平常不起眼的男子,他和瑞邛是同窗,除此之外卻甚少和外人來往,往常也是除了書院,連與同是童生的同窗們都不太主動說話。他早已無父無母,身邊也無其他親眷。因此這突然在書院失蹤一事,若不是事后又惹上瑞邛的這一樁人命官司,以他往日里也經常找不到的人做派,要說十天半個月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去哪兒了。但若說他身上還有個什么令人值得注意的地方。那就是這王聘的家境其實不是個窮學子,而是家中頗有些金銀祖產,聽說祖上幾代都是做生意的,頗有些殷實的家業(yè)。他祖輩在松陽做海魚生意,因那年租船出海,去往沿海,卻徹底迷在了風浪中,這才會落得全家老小只留下了王聘這一根獨苗。可這傳聞里家財,王聘一個木訥書生,卻也不經常拿出來顯擺,于吃穿上也總是摳摳索索的,旁人只道是王家留下來的錢財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