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外推：

“自己去站好。”

文怡像瀕死的動物那樣哀嚎一聲：“別……我錯了，別推開我，抱我……”可向東的手卻離開了，文怡絕望地哭出聲來，無頭蒼蠅一樣胡亂向前跌，幾乎是從骨髓深處把一個句子擠出來，“厲向東，我和你，將沒有黑暗的地方相見。”

哽咽讓他全身抽搐。

隨即立刻被攏進溫柔得像是母親的zigong一般的懷抱里。

耳邊飄過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輕盈的。

像是羽毛拂過心尖。

文怡想，隔了這么多年，自己終于說出來了——當(dāng)年定下的，從沒有想過要用的安全詞。

其實這根本是一個完整的句子。

當(dāng)安全詞是不合適的。

最開起其實用的也并不是它，而是非常普通的詞匯——依稀記得大概是某種水果的名字。

文怡還記得說要改的時候，向東先是莫名其妙，后來發(fā)現(xiàn)文怡堅持，就面露為難，顯出一種少見的無奈又縱容的表情——他說你得換一個，真有什么事兒，等你說完這么一長串，早厥過去了。

文怡就笑，說我喜歡這個句子。反正我不會說。你看這么多次我什么時候用過安全詞了。

向東眉間就有點陰翳。

文怡說，我相信你不會弄傷我——或者不如說，我恨不得你能弄傷我。

向東每間的陰影就更深了。

那些年，他們總是定時更換角色。為文怡排泄內(nèi)心病態(tài)的受控欲和疼痛欲。每次都做到文怡直接失去意識為止。在這種活動中，文怡多半帶著眼罩。這讓他無法時常觀察向東的表情。經(jīng)常覺得——雖然聲音聽上去相似——但這種形態(tài)下向東完全是另外一個人。

試過兩次文怡就忍不住問他：你怎么反差這么大，不覺得分裂嗎？

向東回以茫然的“whatareyou說啥咧”的目光：為什么會覺得分裂？出發(fā)點是我愛你。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

文怡臉熱。

各種意義上的不好意思：既害羞，又有些抱歉。

向東不喜歡這種事情。

事實上在交往之前，向東是“連婚前性行為都需要反復(fù)考量”程度的保守。他對這類事情，既不感興趣，也不熟悉，會去學(xué)習(xí)和了解完全是為了配合對此依賴性嚴(yán)重的配偶——

文怡最開始還不是很相信。

他知道——或者不如說實踐充分對他表明——他自己受虐的姿態(tài)非常能激起人內(nèi)心各種黑暗的欲望，于是問向東：真的不喜歡？不會有宣泄的感覺？看到我哭不興奮嗎？

向東想都不想地回答：比起弄哭你，我更想讓你笑。

可是你都硬了。文怡反駁。

那是因為你，不是因為SM。向東說得很自然。

文怡簡直沒辦法看他清澈又真誠的眼睛。

向東卻還繼續(xù)解釋：相比這種在控制欲和性欲主導(dǎo)下的性行為，我個人其實偏好更加……人類化一點文明一點，嗯……雙方的互動平等一點的。以0為極端厭惡，10為極端偏好的話，我的數(shù)值大概是4.5左右吧。

文怡無地自容。

幸虧向東馬上湊過來吻他，補一句：你是例外。和你在一起怎樣都是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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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寫這一段的時候我對兩個主角說：

我準(zhǔn)備了好多py，你們倆給力一點，咱們開一輛高速狂飆英俊甩尾邁巴赫，然后瀟灑殺青，好不好。

他們倆都說好。

然后寫第一次，向東全程哭唧唧。

我說東哥兒你這樣不行啊，說好的強攻人設(shè)呢。

向東抽了抽鼻子說我明明是文明人人設(shè)。

我只想拿我二十五萬字的磚頭劇本狂甩他的腦袋。

然而他比我高太多。我跳起來才能打到他的膝蓋。而且文怡在旁邊一直兇瞪我。

我能怎么辦？

我只好低聲下氣地翻劇本給他看：你看這里，你應(yīng)該是生氣又吃醋，進入狂化狀態(tài)，失去理智。

向東說可是我覺得文怡這么深入虎xue挺不容易的……

我氣急敗壞：你是作者我是作者？

向東只好說那好吧我再試試。

結(jié)果他第二次又全程哭唧唧。

我大翻白眼，說厲總，你這樣我們今天完結(jié)不了了。

文怡說：反正你完結(jié)篇已經(jīng)拖了四天了，虱多不怕癢，你怕什么。

我氣得跳腳：你們這邊不完結(jié)，爹那邊就開不了機，你信不信我回頭告你們家長！

這一番彈壓兩個都乖了。

果然無論什么時候還是得告家長。

take3。

決定無論如何要一次過。

結(jié)果……

“蘇文怡為什么你會跑出1984的臺詞！”我整個人都爆炸了。

蘇文怡只是隨便聳肩。

“為什么要強行裝逼！為什么要強行加戲！你們就不能好好地走完這次H流程然后好好結(jié)尾嗎！——還有厲向東你不要哭了！”

“我們講點道理，”蘇文怡看我的眼神只有鄙夷，“整整二十五萬字，你什么時候成功地控制過劇情了。”

臥槽？

他說得好有道理？

我竟無言以對！

好氣！

“你們自己鬧罷我不管啦！”

摔！

……結(jié)果到臨近完結(jié)的時候我也依然是沒有控制住劇情（坐地大哭。）

話是這樣說。

然而只要祛除了“所有人都喜歡凌虐”的偏見，再看向東在SM中的行為——和平時比較——就很容易發(fā)現(xiàn)，他在這種行為中是純粹“服務(wù)性”的。比起“享受”，大概更像是“消耗自己的能量溫暖對方”。這倒是果然保持了他一以貫之的行為準(zhǔn)則。

文怡就覺得有些抱歉。

接連拒絕了兩次。

換來一次懇談。

向東真正要解決問題的時候總是非常嚴(yán)肅，必須面對面端坐，還要有茶和點心——他就用這種非常嚴(yán)肅的態(tài)度對文怡說：你不要因為我對這個事情沒有偏好，就壓抑自己。這個事情又不是壞事，怎么說呢，最多算是一個特點。和我不擅長做家務(wù)一樣。你不也為我做了很多事嗎？所以坦然地享受服務(wù)就好了。這對于我來說并不是多麻煩的事情。你如果因為這個，又不小心跑偏了，我才真的受不了。

他并沒有譴責(zé)的意思。

只是單純地陳述客觀事實。

可用詞太直白。

文怡不由垂下頭，像一個做錯事的學(xué)生：那還說不是缺點，明明就是……

向東愣了一下說：可能是我措辭太強硬你誤會了。但我真認(rèn)為不是。不過大概現(xiàn)在說服不了你——就算是也沒有關(guān)系。哪里有人是完美的人？人人肯定都有各自的缺陷。作為普通人，我們當(dāng)然不可能指望找到一個完美無缺神一般的伴侶，唔，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