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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書房和放映,便撲在人類文明的產(chǎn)物上,如饑似渴,像度過冬眠的熊撲在春天見到的第一口食物上,他看,看,看……感覺世事多艱,可無論在什么情況下,人的心靈都是自由的,沒有什么可以左右。后來看到,嚇一大跳,人的精神能被壓迫到如此地步,刷新世界觀。但總歸覺得那應(yīng)該是很艱難的過程。需要整個社會都置于巨大的扭曲中,每個個體都受到巨大的壓力,才會發(fā)生這樣的變異。在自由的世界里,一個人身完全自由的人,能在引導(dǎo)和暗示下,被人影響思維,以至于左右選擇、改變喜好,甚至影響性格。這樣的事,文怡從來認為,只可能出現(xiàn)在科幻里。所以,這樣的事情確實發(fā)生在他自己身上的時候,他根本沒有察覺。甚至當(dāng)玉麟向他提出時,他還不相信:“這不可能,”文怡記得當(dāng)年自己否定得斬釘截鐵,語速飛快,像某種被長期訓(xùn)練之后的條件反射,“別說囚禁,我認識唐毅以來,甚至都沒有進過類似冥想室或是心理咨詢室之類的地方。他也不是專業(yè)人員,也沒有對我使用催眠之類的手段,怎么可能……哥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復(fù)雜。唐毅是很人渣。但其實我自己的問題更嚴重。太幼稚,太輕信,太……充滿幻想對愛情沒底線。總之,會有現(xiàn)在的遭遇,錯誤最少五五開……”玉麟沒有讓他說完,只是抓起他的左手。剛拆完紗布。文怡非傷痕體質(zhì),基本不留疤,只有淺淺的一條條白色的痕。“你記得這只手三個星期之前是什么樣嗎?”玉麟問,“要不要給你看照片?”“呃……”并不需要。那種血rou模糊的狀態(tài),不但他的眼睛記得看上去是什么樣子,他的鼻子也記得那淡淡的咸腥,他全身都記得仿佛隔著一層紗似的,能帶回理智般被依賴的疼痛……“正常的人會不會隨便把自己的手割成這樣?”玉麟問。文怡無言以對。“正常的人會不會依賴疼痛?”玉麟又問。文怡張口結(jié)舌。“你有沒有想過,不斷地割傷自己說明什么呢?”玉麟把椅子往文怡那邊拖了兩步,略俯身平視他的眼睛,“說明你潛意識里感到痛苦。這樣的痛苦需要宣泄。然而你到現(xiàn)在,說到唐毅,第一反應(yīng)依舊是回護他……”文怡抿著嘴,咬住下唇。玉麟抬手揉揉他的頭發(fā):“我沒有責(zé)備你的意思。只是,你知道,你在回護唐毅的時候,說話的語調(diào)、表情,和肢體動作,和平時有什么不同嗎?”文怡微微蹙起眉,遲疑著搖搖頭。玉麟摁下.身旁電腦的一個鍵,面前的白墻上投影出他們倆剛剛對話的樣子。“噫!”文怡瑟縮了一下,“哥你!”“抱歉抱歉,”玉麟安撫地按住他的肩膀,“我怕事先告知,你會下意識的控制,反應(yīng)就沒這么真實了——我也錄在里面嘛,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誰比誰害羞呢!等等就刪,你先別糾結(jié)這個,自己看看。”說著把拉動進度條,畫面跳轉(zhuǎn)到剛剛文怡說“不可能”、“錯誤最少五五開”的地方。文怡發(fā)現(xiàn)屏幕里自己的語速陡然加快,語氣變得強硬,表情也不太自然,右手抽搐般地摳著左手的掌心——他抬起左手一看,手心通紅一片,而剛剛……居然并沒有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你還覺得沒有問題嗎?”暫停了視頻,玉麟問。恐懼的感覺像潮水般涌上來,瞬間淹沒文怡的頭頂。他感到有一只深黑色、濕冷宛如兩棲動物的手,緊緊捏住了自己的心臟。人生中第一次,他感覺自己離“惡魔”這樣近。他全身發(fā)抖,宛如深秋中最后一片樹葉。玉麟連忙抱緊了他。往事走馬燈一般地在眼前轉(zhuǎn)過。這一路都走得很靜。玉麟是真的累,靠在座椅上就睡過去。文怡生怕他腦袋在窗戶上磕出青,特地停下來,幫他放下座椅,把外套蓋在他身上。沒有人可以對話,思維自然更活躍一些。文怡默默地開著車,在腦內(nèi)梳理目前的情況:唐毅——及其背后龐大的,名叫“金蘋果”的組織——從事的,是關(guān)于“如何cao控人心”的研究。這個研究最開始還停留在心理學(xué)層面,但很快就因為巨大收益的誘惑,擴展到神經(jīng)科學(xué),乃至藥理學(xué),尤其是致幻劑和非法激素等方面。文怡只是他們眾多的受害人——或曰“試驗品”——中程度較輕的之一。這些年,文怡在玉麟的幫助下,尋找其他受害者,定時接受治療,學(xué)習(xí)各種格斗術(shù),學(xué)習(xí)心理學(xué),學(xué)習(xí)藥理學(xué),而已用我的因為查到唐毅及其背后的集團使用藝術(shù)品進行洗錢之后,又重cao舊業(yè)學(xué)起了藝術(shù)進而學(xué)習(xí)藝術(shù)品鑒定……他走著漫長迂回的道路,為的是能尋找埋藏在日常中的真相,為的是能洗去一身風(fēng)塵。他走的很遠。也很堅決。因為他相信,無論如何,對于唐毅來說,向東是不同的。就算惡魔,也有手爪不會碰觸的地方。但如果……文怡堪堪打了個寒戰(zhàn)。從發(fā)梢尖直冷到腳趾甲蓋。就目前的資料來看,唐毅他們暫時還只能對軟弱、彷徨、年幼尚未形成完整世界觀——總之,心智不夠健全的人——造成比較嚴重的影響。理論上來說,向東強大又堅韌,青少年的時候,心智就已經(jīng)很成熟。——就連“追心有所屬的對象”這樣的事,都能從容不迫。無論怎樣的懷疑和誤會,他都不為所動,一往無前。如果沒有遇到自己,向東一定一如既往地?zé)o懈可擊。文怡摁了摁眉間。但如果向東知道他這樣想,一定會說,哪怕全身都是破綻,遇到你還是最好的事情。“笑什么?”快到目的地,玉麟揉著眼睛,含含糊糊地問。文怡和保安打了招呼,一路把車開到玉麟工作日住的公寓樓下,幫他打車門,把他背下來:“沒什么。你說的對,我得趕緊行動起來。”——玉麟的腿太長,總是在地上拖,發(fā)出嘶啦嘶啦的聲音。“注意點,別沖動。”被放在床上的時候,玉麟說,他的眼皮都睜不開了。“我有分寸。”文怡點頭,握了握拳:他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那個沒有任何力量的少年。他想到很久以前,他還很小又軟弱的時候。厲向東看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你不要擔(dān)心,以后無論有什么事,我都會和你在一起。我會一直保護你的。說這話的時候,向東的眼睛筆直地盯著他,瞳仁又黑又亮,像是倒映著整個宇宙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