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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片刻,金色霧氣猛地在那魂魄大河中炸開,孟長青從其中躍了起來,無數的惡鬼蠶食撕扯著他的魂魄,扯出流星狀的白輝,他沖了過去,白露劍氣咆哮卷過,只一瞬,他的身影已經沖到了那rou身化佛的菩薩面前。陶澤都沒看見他是怎么過去的,只看見他抬手一劍劈了下去,畢生的靈力都注入了那一劍中。西洲降魔陣光芒大放,通天魂河咆哮而上,天地間耀目一片。然后孟長青看見,那菩薩睜開了雙眼。那一劍沒有能夠劈開。孟長青與白露劍同時被震了出去,骨頭折斷的聲音清晰地響起來,他整個人直接被鬼魂猛地一把拽入鬼海,眼前的光亮瞬間湮滅。那一刻,孟長青腦海中閃過許多的畫面。從他第一次上玄武,到他來到這西洲,一瞬之間二十年走馬觀花,白露劍脫手而去,鮮血將整個劍柄都浸沒了。如果就這么死在這里,算不算是為了正道而死,算不算是證明了他這一生始終向道無悔?陶澤眼睜睜地看著孟長青摔了下去,眾鬼一涌而上,那抹金色消失了,他震驚地看著那一幕,幾乎不敢置信,吼道:“孟長青!”呂仙朝聽見聲音猛地回頭看去,那魂魄匯成的大河中沒有一絲的亮光,他的臉上流露出驚駭。他又看向天空,遮天黑霧中眾鬼穿行而過,密密麻麻,暴雨打在他的眼中,他渾身都在劇烈顫抖,忽然他扭頭朝陶澤吼道:“幫我!我有辦法!”遠處的青屏山。玉陽子與一眾修士全都在盯著城北的動靜,他們都清楚地看見了那天空中的場景,鬼魂匯成了一條大河,橫跨大半個天際,一直往上盤旋而去,宛如一座宏偉至極的通天佛塔。眾人都看著那震世的一幕,就在這時,一道沖天煞氣平地炸開,有如一束光瞬間亮徹天地,將整條魂河攔腰斬去。“煞氣……是邪術!”不知是誰終于驚呼出聲。城北雨巷。大雨如注,呂仙朝半跪在碎裂的青石板上,眼中飄出猩紅的火焰,魂魄在雨中燃燒,巨大的痛苦讓他滿臉青筋都綻出來,煞氣被激發到了頂點,他忽然瘋了似的朝著那條大河嘶吼道:“來啊!”煞氣平地翻出火星。陶澤正在給他灌著靈力,瞬間所有的靈力被席卷而空,若非他收手及時,魂魄幾乎當場被呂仙朝撕去一半。他驚呆了。陶澤從未見過如此陰邪兇煞的術法,呂仙朝周身煞氣如熊熊烈火,面目猙獰恐怖到了極點。顯然呂仙朝并不能熟練掌控這野蠻的術法,甚至很可能在此之前根本沒有用過這種術法,此時他任由魂魄大肆燃燒,神志幾乎都滅了,再急功近利的邪修也不會如此強行催動煞氣,幾乎要與天地同歸于盡。下一刻,陶澤看見呂仙朝忽然裹挾著完全不受控制的煞氣沖向那魂魄的大河,那魂河幾乎橫亙了半個天空,盤旋而上有如通天佛塔,少年直接迎頭沖了上去,煞氣化作流火,他整個人如一支箭似的瞬間射穿長空,將那通天的佛塔攔腰斬斷。剎那間天地間眾鬼全都怒吼咆哮起來,沖向呂仙朝。“幫我!”高空中,渾身是血的呂仙朝忽然怒吼了一聲。陶澤聞聲顧不上震驚,右腳猛旋,一躍而上,一掌拍在了呂仙朝的背上,呂仙朝吸著陶澤魂魄的力量,周身所有的煞氣一瞬之間暴漲,全擁向那魂河中央的菩薩。陰氣、殘魂、煞氣、火光、魂線,所有靈力全都撞在了一起。眾鬼的呼號聲在天地間回蕩。呂仙朝的身體關節處全部滲出了血,血珠飄在空中,“啊!”呂仙朝猛地爆發出從未有過的凄厲嚎叫聲,他與陶澤同時都被沖出了幾十丈,煞氣滅了下去。就在這危機關頭,一股磅礴的金色霧氣忽然從魂河綻了出來,渾身鮮血的孟長青從洶涌魂河中一躍而起,一把推住了呂仙朝的肩膀,金色靈力全部灌了進去。孟長青沒死!至此,魂魄重傷的陶澤終于堅持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筆直地墜落下去,他跌入了河中,那是真正的河,冰冷的、刺骨的河水一瞬間灌入他的口鼻。他拼盡最后一絲力量保持著神志的清醒,仰頭看去,大河之上陰火連天,眾鬼呼號如人間煉獄,忽然他的手中握住了什么比河水更加冰冷的東西。高空之中,呂仙朝幾乎將孟長青的靈力全部吸了過來,連魂魄的碎片都吸了過來,到最后,金色霧氣幾乎變成了猩紅色。孟長青一直沒松手。吸食著磅礴的靈力,呂仙朝終于到達了那個臨界點。那是機會,唯一的機會。呂仙朝忽然回頭朝著孟長青吼道:“殺了他!”話音剛落,渾身煞氣的呂仙朝縱身沖入了那浩蕩的魂河和眾鬼中,煞氣化作了火,就像是一顆火星丟入河水中,一剎那間,橫亙在天空中的一整條魂河都被點燃了,通天的佛塔,火光一瞬間竄上萬丈之高,整個天空化作了熊熊火海。那死物般的菩薩瞬間被火點燃。單憑血rou之軀強行穿過魂河,孟長青一頭朝那河中央的菩薩沖了過去。陶澤猛地從河水中掙了上來,用盡渾身力氣,一揚手將那冰冷的東西朝著孟長青飛了過去,“孟長青!”孟長青已經離得那火中的菩薩極近,他一把握住了飛來的白露劍,火光倒映在猩紅瞳仁中,下一刻,他直接一劍斬了下去。四目菩薩轟然化作了塵埃,通天佛塔瞬間變為灰燼。青屏山,眾修士都看見了那一幕。白露劍嘯出磅礴劍氣,刮過西洲城,拂過高山大川,掠過碧海叢林,滿城暴雨剎那結成霜雪。西洲城的大街上,活死人忽然停止了哭嚎,臉上的薄繭像是痂痕似的脫落剝離,一塊塊掉在地上。滿城的晶瑩細線開始融化,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輕輕揉碎了,雪花飄落在風中。城北廢墟中,不知過了多久。渾身是血的孟長青慢慢撐著白露劍爬了起來,雪落在他肩上,被鮮血浸透,他跌下去兩次,最終慢慢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河邊,一只蒼白的、滿是傷口的手忽然扒住了岸邊的石頭,陶澤費盡全力從河中爬了上來,另一只手死死拖著剛剛從高空筆直墜入河中的呂仙朝。孟長青看見了他們,提起全身的力氣朝著他們兩人走了過去。他伸手擦去呂仙朝臉上的水,“呂仙朝?”他低聲喊他。一直喊了很久,呂仙朝才終于緩緩地睜開了眼,冰冷的雪花落在他的臉上,煞氣逐漸散去,他的雙眼像是湖水一樣清澈。十四歲的少年,神志還未完全清醒,低聲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