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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半晌,終于道:“好吧。那你一路上小心,不要去其他的地方?!?/br>呂仙朝點了下頭,然后繼續低頭玩著手里的球。待到吳聆轉身離開后,他轉著球的手停住了動作,他抬頭看向吳聆的背影,一雙眼睛跟貓眼似的碧幽幽的。他沒有去渡口,而是在吳聆走后把球一拋,忽然折回了西洲城。顯然他壓根就沒打算回長白,就隨意地糊弄下吳聆,等吳聆走了,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在他慢悠悠回客棧的時候,在西洲城的另一邊,落著雨的道壇上,那具身首分離的尸體還擺在上面。道盟應該是覺得不妥,午后派人將尸體收走了,前來收尸的是兩個年輕弟子,顯然他們平日里在道盟沒什么地位,所以來干這種事。那弟子不情不愿的用道巾包起那顆頭顱的時候,忽然他好像看見那頭顱上的眼睛微微合了下。那弟子大叫了一聲,引來的師兄們的不耐煩的問話,他大白天倒逼出一身寒意,又定睛一看,沒什么變化,他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又覺得不祥,趕緊把用道巾把那頭包緊了。那具尸體被放在一間荒廢的房子中,用一塊白布遮上了,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午后,屋子里,蒙著頭顱的道巾忽然輕輕地響了一聲,像是被什么摩擦出聲音。有什么東西逐漸從那間屋子冒出來,源源不絕。破碎的魂魄、凝聚不散的陰氣,還有漂浮的魂線。若是吳聆還在場,他就能看出來,這熟悉的氣息是來自哪里。又或許,他其實早就有所察覺了。西洲城中,道盟修士還在舉辦盛會,幾乎吳地十分之五六的修士此時都在西洲,他們在城北青屏山上相聚,聊著道門近日發生的大事小事,商量著即將展開的祭祀事宜。青屏山下,大街小巷吳地百姓如往常一樣忙碌著??蜅5睦习搴蛯γ驿佔拥男⊙绢^說起昨日見過的那怪物,道:“我見他可憐還給了他一點吃的,沒想到竟是魔物。”小丫頭道:“聽說殺了不少修士呢!幸好被道盟中的道長給收了,否則不知要殺多少人?!?/br>“是啊,我以后再也不敢搭理這些人了?!?/br>閑聊聲從客棧中飄出來,這座籠在煙雨中的古城像往常一樣的繁華寧靜。*孟長青與陶澤沿著水路走了一天,晚上的時候,他們在附近的鎮子暫時住一晚。陶澤好好地睡在床上,到了半夜,他忽然猛地睜開了眼,從床上爬了起來,渾身都是冷汗,大口喘著氣。他又做了那個噩夢,夢到了清陽觀,還有那些火中的清陽觀眾人,陶澤愣是都半天沒緩過勁來?;貞浧饓糁惺瑱M遍野的場景,他有些不真實的感覺,為什么?為什么一直在做那個夢?陶澤起床給自己倒了杯水,忽然那杯子砰一聲摔落在了地上。等等,不對啊,今日那夢中的場景好像不是在姑射山,而是在……西洲城?陶澤有些愣神。他這陣子被這個夢反復折磨到快精神崩潰了,就沒睡過一個好覺。此時光從半掩的窗戶照入屋子,打在他的半邊臉上,夢境投射在西洲城,窗外風聲如雷,他忽然生出個詭異的念頭:要不,回去看看?陶澤覺得自己有病。大約在天快亮的時候,孟長青的房門被敲響了。孟長青得知,陶澤似乎把一樣“雖然我說不清楚但是你別問反正就是很重要”的東西落在了西洲城的客棧里,他要孟長青和他一起回去拿。孟長青是個好脾氣的人,于是他坐了半天,問道:“你在耍我嗎?”在天剛剛亮的時候,孟長青和陶澤調頭走在去往西洲城的路上,陶澤一直在對孟長青道:“多謝多謝。”后來,孟長青回憶起來那個早晨,他依舊覺得那是個重要轉折點。在他們做下返回西洲的那個決定起的那一刻,許多事情真的就此改變了。物是人非之后,他曾經問陶澤,如果再選擇一次,那個清晨,他是否還會回西洲?陶澤回答他,這世上哪有這么多如果來著。兩人在傍晚時分回到了西洲城,往日繁華熱鬧的渡口上沒有一個人,只有兩三艘烏篷船停泊在岸邊。城門緊閉著,有烏鴉從牌樓上掠了過去。孟長青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一把推開了城門,忽然他猛地往后退了兩步。落日余暉中,昨日他們離開時還是煙雨朦朧寧靜祥和的西洲古城,已經全然變了副樣子。倒下的酒旗、亂扔的背簍、被扯成兩半的籃子,一地的狼藉。一大群人從街頭另一頭慢慢地朝著城門口走過來,他們臉色青黑,臉上覆著一層薄繭,依稀可以分辨出融化的五官,道路旁橫著一具尸體,頭已經沒了,身體半攤在臺階上呈現出怪異的姿態。西洲城的上空,盤旋著無數的碎魂與魂線,密密麻麻猶如黑霧,正朝著城門這頭緩慢涌來。“這、這是什么?”陶澤瞪大了眼。就在這時,一柄仙劍從天而降,一聲巨響插在了地上,十丈之內青石板瞬間裂開,一個少年幾乎是同時殺了出來,手握住了那柄仙劍,劍氣橫蕩出去,將那些人擋了回去。他抬手就是一個降魔印。人群中爆發出慘叫聲,一瞬之間,所有的人都朝著城門口涌來,撞上降魔印,那跪地的少年被逼的倒退幾丈才剎住腳步,一雙眼里全是凌厲的兇光。孟長青看著那背影脫口而出,“呂仙朝?”呂仙朝聞聲一震,卻沒有回頭看。他半邊身體都浸在鮮血中,不知是經歷了怎樣的一個夜晚。天空的黑氣橫貫而下,降魔印哐一聲碎開,呂仙朝還沒來得及說話直接被震飛,那群魔物似的人全都朝著他的臉沖了過來,時間仿佛一瞬間停止,他緩慢地睜大了眼。下一刻,白露劍直接出鞘,孟長青沖入城中,一劍橫在了原本呂仙朝站的位置,金色霧氣咆哮而出。孟長青終于看清了面前的景象。一簇簇涌出來的活死人,鋪天蓋地的黑霧,霧中咆哮的魂魄,詭異發著亮光的細線,傾盆大雨中,一只只蒼白的手伸出來,幾乎抓到了孟長青的手腕。呂仙朝忽然吼道:“別被他們抓到!”孟長青猛地翻轉手腕,白露劍一聲長嘯,屋檐與牌樓剎那間掛滿了霜雪。死里逃生的呂仙朝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摔得滿臉都是血,連抹一把都來不及,就撿起劍重新豎在了城門口,抬手結印。這是東城門,洶涌的仙家靈力與金色霧氣驚動了這座城中游蕩著的人,所有的活死人都停下了腳步,望向東方。西洲城的東南角,一步一道觀,十步一道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