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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啟程前往西洲了。如吳聆所說,這吳地多雨,而且到了季節后時常暴雨,江水漲潮,一連可以下好幾個月。眾人都在船上待著,船外下著雨,陶澤是個坐不住的,他從沒坐過烏篷船,覺得很新鮮,于是鉆出了船篷,和船夫去請教如何撐船了,那船夫六十多歲,被他一口一個“老哥”喊得有些不好意思,真的開始手把手教他。船篷中只剩下了孟長青與吳聆。孟長青坐在那兒,手隨意地撐著膝蓋,一雙眼打量著吳聆。吳聆先是沒反應過來,發現孟長青在打量他,不自覺地攥了下手,他別開視線地看向船篷外,過了許久,他回過頭,發現孟長青還在盯著他,一雙眼黑漆漆的。明明剛剛坐三個人都還算寬敞的地方,一下子好像連兩個人都坐不下了。一時之間,船篷中靜得雙方能清楚地互相聽見的呼吸聲。孟長青就想,屏氣凝神,對于道門子弟而言這是門正兒八經的學問,他上學那會兒總是學不好,被先生拎出來批評了好幾次,直至現在他仍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氣息,可吳聆這么一個在長白宗學道多年也早已成名多年的仙門修士,為何也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氣息?孟長青繼續打量著對面的人。吳聆抬頭對上了他的視線,“怎么了?”孟長青終于忍不住笑了一下,扭頭看向船篷外,他隨手地打了個響指。吳聆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沒瞧見什么,略疑惑地回過頭,嚇了一跳,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吳聆”坐在他身旁,那“吳聆”瞧著很是局促不安的樣子,那樣子和剛剛的他如出一轍。吳聆詫異地看向孟長青。孟長青道:“幻術,我回去練了一下,這回像了?!?/br>吳聆看著孟長青許久,這一次反應過來了,低聲道:“所以你這一路一直看著我……就是在觀察?”孟長青點了下頭。吳聆不知道是個什么心情,半晌才道:“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不會這么亂來,他們會說,扶象真人的弟子為何如此不端莊穩重,有辱身份?!?/br>孟長青聽他這么說,沒有說話,又輕輕地打了個響指,那一旁的“吳聆”回頭對著吳聆道:“你別說出去不就行了?”吳聆終于低聲道:“胡鬧?!彼坪跏窃诔庳?,臉上卻掛著很容易察覺出來的笑容,他別開了視線看向船篷外。孟長青沒說什么,瞧了他一會兒,吳聆似乎不敢回頭看他,他笑了起來,順著吳聆的視線看去。這場雨下得真是大,三步之外便看不清東西了,陶澤站在船頭幫那船夫撐船,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急得在跳腳。過了許久,孟長青又回過頭打量著吳聆,一雙眼黑漆漆的,他也不說話,就看看。吳聆一回頭就看見孟長青的眼神,那樣子像是捕蛇鷹。他沒有想到孟長青會有這種眼神,他知道孟長青膽子小,怕事,懦弱,吃虧是福,習慣遷就別人,和師兄弟在一塊孟長青永遠是老好人和事佬,別人要什么他給什么,他沒想到孟長青也會這樣的眼神。吳聆覺得,孟長青像是在打量著一樣獨獨屬于他的東西,這東西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只是他一個人的,不用讓出去,不用和誰搶,更不用去討,就這樣忽然掉到了他手上,他從來沒得到過像這樣完全屬于自己的東西,一時之間只知道盯著瞧,瞧這究竟是個什么。吳聆望著孟長青,終于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他的手。孟長青沒有將手抽回去,吳聆緩緩地又抓緊了些,他沒有說話,半晌才找了個話題,問道:“你一直用的是白露劍?”孟長青的手有些涼,不像是體質原因,應該是經常握劍所致。孟長青點了下頭,“是啊,怎么了?”吳聆道:“怎么想到拿著你師父的劍出門?你如今的修為不適合用白露劍?!彼聪蛎祥L青,“是怕下山會遇上對付不了的事?”“沒想這么多,我師父把白露劍送我了,我就一直用著,你不知道,如今已經好多了,剛到手那一陣子這劍凍得我根本抓不住?!泵祥L青想起自己拔劍那堆傻事,道:“前兩個月我都是練半個時辰歇一個時辰,那陣子根本不敢見我師父,就躲著他練。他問我用的怎么樣,我就說行,還行?!?/br>吳聆聽完這話后似乎有些意外。道門確實有傳劍的古俗,但大多是在徒弟出師時才傳,絕不會在師徒修為差距如此之大的時候就傳劍。他原本以為孟長青帶著李道玄的劍下山是因為李道玄怕徒弟在山下遇著麻煩,把自己的佩劍給孟長青傍身,卻沒想到李道玄竟是直接把劍送了孟長青。“換把劍吧。”孟長青有些詫異,道:“為何?”吳聆道:“你如今用白露劍不太合適,這劍自古就是真人法器,從來沒有落入尋常修士之手,你用久了可能會傷著根骨?!?/br>“我沒覺得有什么問題啊。”這劍除了涼了些,他用著沒什么問題,從未覺得根骨出了岔子。吳聆側過頭,看了一會兒那雪色的劍穗,低聲道:“是劍穗的緣故?!?/br>孟長青聞聲側頭看去,那劍穗垂在他肩上,他平時打理得很好,那劍穗和新的沒什么差別。吳聆看著那劍穗,道:“你師父很看重你?!泵祥L青年紀輕不懂這些,吳聆卻能一眼看出來,那劍穗上有李道玄的修為,這東西應該是李道玄親手編的,編的時候把修為渡了進去,否則孟長青絕用不了這劍,吳聆看向孟長青,“你師父為你考慮得很周全?!?/br>孟長青也看著那劍穗,想到李道玄,聞聲難得沉默了一會兒,他對著吳聆道:“其實我小時候一直在琢磨,我今后一定要成為道門第一,那樣我師父就是道門第一的師父,他絕不會后悔收我為徒。”孟長青說到這兒頓了下,道:“那時候比較蠢,以為我師父是因為打不過別人所以才會一直躲在山上,心里就會想,以后長大了一定要混出名堂,然后拉著他風風光光地出門,一招手大家都過來拜他。每次練劍練不下去了,都會想到這件事。”吳聆聞聲笑道,“所以長大后覺得這事沒希望了?”孟長青道:“長大后發現整個道門根本沒人能打得過我師父,當時就被震驚了。說真的,我從來沒見過我師父出手,我一直以為他是因為輩份高才成為真人,翻到道典的時候,我還回去和他說,師父,書上面的人和你叫一樣的名字,我師父那時候估計看我是個傻子?!?/br>“所以現在你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