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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聲不響地上后山梨花林中,用小手把滿山的花一朵朵地捏飽滿了。第二天,南鄉子瀟瀟灑灑地請小師妹看梨花,林子里的花那叫一個朵朵圓潤,朵朵爛熟,跟小白蝴蝶似的,兩個字,漂亮。南鄉子至今都沒忍心告訴他那小師弟,其實當年他是騙他的。小師弟是個愛看書的人,但是書上也沒寫這東西,所以他到現在都還覺得花便是要往正了里開,往熟了里開,往爛了里開,偶爾在放鹿天上看見開殘了的花還會隨手弄開。玄武六千年里的道宗至圣里面,南鄉子至今都覺得他那小師弟是最傻也是好騙的,而且難得的是,一連四百年沒有絲毫長進,難得,實在難得。廟中,李道玄看著那朵徹底撐開連芯子都吐出來的爛熟蓮花,輕輕撥弄了下花葉,也沒做多想。第39章李道玄回到住所的時候,孟長青已經離開了。屋子被打掃得很干凈,床單被褥上連一絲褶皺都看不見,這打掃的手法他很熟悉。李道玄在桌案前坐下了,右手邊就是新鮮茶水,一切的一切都是迎合著他的習慣,他有些微微發怔,這么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孟長青還記得這些事。孟長青明顯在屋子里待了很久,房間里到處都是他散逸的靈力,也不知道是發生了什么。李道玄不自覺地怔松。上回在宣陽的客棧看見了那些零碎的記憶,他知道孟長青記起來了,也明白了這些日子孟長青為何有這種種的古怪行為,他原以為孟長青會來問他,可過去有些日子了,孟長青在他面前倒是什么也沒說。又一想,孟長青不敢。李道玄思及此有些失神,洞明劍氣忽然間回轉,一下子將他的思緒拽了回來。他把劍氣壓下去,抬手喝了口茶,余光瞥見床上似乎有樣東西。他起身走過去,拾起來看了眼。發現是枚天青色的囊袋,背面繡著鴛鴦,李道玄忽然記起不久之前孟長青說要送平安囊給自己的事,他隨手將囊袋拿了起來,一縷仔細纏著的雪白頭發忽然掉了出來,他的手停住了。下一刻,他緩緩地,又試著側著囊袋倒了下,一縷漆黑的頭發輕輕飄在了他的手心。兩縷頭發落在了他手心。結發。囊袋脫手從手中掉下去,砸在地上一聲悶響。李道玄反應過來,看著地上的平安囊,許久沒說話。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確實是用心了。洞明劍氣回轉不息,前塵洶洶而來,李道玄手中拿著剛剛拾起的平安囊,陷入了短暫的怔松,窗外陽光正好,碧樹梨花,一切都靜極了。不知道平安囊從懷中掉出去的孟長青此時正站在城外破廟中,他正望著菩薩前那蓬對著晨光的金色蓮花,也不知道是想些什么。太白城中。呂仙朝在南巷子里的賭坊跟一群惡鬼賭錢,大咧咧地躺在椅子上,跟死了似的。相比較于和李道玄姜姚那些無趣的道士待在一塊,他明顯如今要更輕松自在,喝得半醉,思緒也飄,正好和他賭錢的幾個惡鬼邊賭錢邊聊天,這群惡鬼是典型的臭名昭著,白瞎子怕他們招惹李道玄,把他們全攆到這兒圈了一堆,此時一群鬼正咬牙陰惻惻地說那道門真人真是風光。呂仙朝喝著酒賭著錢,聞聲忽然笑了出來,“風光?”扶象真人李道玄,仙門魁首,道門至圣,這些名號堆起來倒確實有些唬人,有些風光,呂仙朝握著骰盅,隨意地瞥了眼那群鬼,“知道什么叫真風光嗎?看不順眼的人就殺,喜歡的東西就拿,有仇必報,有怨必償,即便是死了,那也是風流快活過。”他低聲慢悠悠道:“這才叫真風光?!?/br>幾個惡鬼立刻應和他,眾鬼都覺得,以呂仙朝這股無惡不作的瘋勁兒,從前呂仙朝在長白宗修道那真是誤入歧途。天姥山呂仙朝,骨子里就是個邪修,骨子里就冒著邪氣。呂仙朝似乎是喝醉了,聽見幾個惡鬼在追捧自己,勾著嘴角笑了笑,仰頭隨意躺在了枕席上,后腦勺砸在地上咚的一聲,骰子在骰盅中嘩啦作響,他不自覺地輕輕扯了脖頸上的猩紅長巾,不知道是想起什么,手極輕微地抽了下,下一刻他把長巾啪一下蓋在了臉上,似乎是要睡了。眾鬼知道他喝醉了,也不敢打擾,這祖宗要是發起酒瘋來那絕對夠嗆,大家摸著骰子和骰盅,偷摸著換了個地方玩。所有鬼抖散去后,空無一人的安靜角落,呂仙朝躺在地上,抬手抓著臉上的那方柔軟的長巾,沒發出一點聲音,五指慢慢收攏。有小鬼在街上撒丫子跑,也不知道是在追著什么東西,嘴里胡亂地喊著“jiejie、jiejie!”像一陣風似的竄過了街巷。女鬼們在牌樓下聚著聊天,激烈地談論著昨夜見到的那個道門金仙,眼睛綠閃閃的。太白城內共有二十八條大道,通往在城中央,成百川歸海之勢,齊聚之地立有二十八塊金石碑,正午陽光下,碑石熠熠生輝。每一塊碑都透出煞氣,上面刻著字,共是三千條律法。太白鬼城稱為人間酆都,庇佑天下無主孤魂,金石碑羅列二十八條重罪,稱為二十八鐵律,但凡生前犯了一種,死后不得踏入鬼城一步。有小鬼在那二十八塊金碑下追逐打鬧,總角小髻一甩又一甩,互相齜牙打鬧。外界傳言太白鬼城是人間煉獄,有殺人如麻的惡鬼橫行其中,尸骨為山,血流成河。其實暗中扮成鬼魂進來刺探過的修士都知道并非如此,一抬頭朗朗乾坤,一低頭人間煙火,談不上陰森也談不上恐怖,說白了,跟那人間其實也沒多大區別。太普通了,連娼妓都沒比外面漂亮,多少打算大展拳腳的修士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未知讓人驚戰,揭開了幕布,一覽無余反倒讓人覺得乏味。孟長青不知道的是,李道玄其實來過太白鬼城,不止一次。李道玄從來就知道這里是個什么樣子。他也從來都知道孟長青是個什么樣子。他說他信孟長青,他是真的一直都相信他。當年流言最兇的時候,外界傳呂仙朝與孟長青兩人傳得是神乎其神,仿佛二人是成了妖怪了。一個玄武叛徒,一個長白叛徒,此事一出,當世兩大宗門算是丟盡了臉面。都說道門每隔個幾年總是會出幾個小有名氣的叛徒,如許多年前的孟觀之,但是能鬧到這份上的,就連神隱多年的老修士都出來說了一句,聞所未聞。長白宗一脈是近乎屠滅,玄武卻只是立下了一道孟長青此生不許過玄武碑一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