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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玄剛剛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孟長青一個人時,他終于回過神似的去抓自己的衣服,幾乎沒有抓住,也許是太過震驚,他抖著手抓了兩把都沒把衣服撿起來。起身的那一瞬間,一股惡心感猛地從胃里翻出來,他猛地壓住,沒敢說話,在桌案前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手抖得太厲害了,杯子摔在地上,砰一聲響。他似乎被自己驚著了,緊接著就呆滯在了原地。他還沒從剛剛發生的事回過神來,他從沒敢想,竟會有這樣的事。這些事讓他不敢相信是真的。渾身是汗地坐了半天,他恢復點知覺,忽然覺得似乎手中一直抓著個什么東西,緩緩攤開手看了眼,怔在了當場。是李道玄隨身的道巾,帶著點熟悉的水沉香味道,像是一簇霜似的,一直被他不自覺地緊緊地攥在手中。過了兩日,孟長青在李道玄的案上看見了那張自己寫滿了李道玄名字的紙。李道玄什么都沒有說,在發現那張紙的時候,孟長青卻隱隱察覺到一件更為驚恐的事,他感覺到,李道玄覺得自己對他有情。孟長青根本不知道李道玄為什么會有這種念頭,這太荒唐了,他也不敢問李道玄,一個人的時候,他控制不住地盯著案上的那張紙,著魔似的,他緩緩攥緊了手,死死克制著戰栗,什么也沒說。從孟長青察覺到這件事起,他就發現,這件事已經無法挽回了,根本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在李道玄面前,他盡力表現跟往常一樣,可一個人回屋后,他總是一陣陣冒冷汗,心中克制不住地發冷。他和李道玄……孟長青想起來就渾身止不住地發抖。那是種恐懼。這件事令人覺得恐懼。他什么都不敢對李道玄說,一旦把心中所想說出來,李道玄會怎么樣對他?會讓他下山,甚至會讓他離開玄武,總之,肯定不可能讓他再留在放鹿天,甚至于,斷絕師徒關系?李道玄會嗎?孟長青完全猜不準,這些念頭讓他絲毫不敢妄動。更令人恐懼的是,師徒亂.倫一直是道門大忌,這事如果傳出去,別人要怎么看李道玄?自從那件事后,孟長青夙夜難眠,他甚至都沒有發現,自己身上的邪氣已經消失。這一日黃昏,他給大殿中香爐換香,大約是心神不寧,香爐傾倒,潑了他一手,他被燙的回了神。一只手伸過來,他猛地抬頭看去,李道玄握住了他的手。李道玄幫他上完藥后,抬眸望著他,屋子里昏沉沉的,也沒點燈。李道玄終于問道:“你怎么了?”孟長青盡量讓自己說話聲音平穩些,“沒、沒事,不小心有些走神,對不起。”他怕是自己打翻了香爐,惹得李道玄不高興,道:“師父您別動怒。”李道玄望著他,許久才道:“我沒有動怒。”孟長青不知道說什么好,李道玄靜靜地望著他,他心中莫名戰栗起來。終于,李道玄抬手輕輕地摸了下他的腦袋,“別怕。”孟長青更加不知道說什么好,暗中攥緊了手,一個字都說不出口。他覺得自己錯了。兩人一直這樣過著日子,孟長青什么也不敢說,白天提心吊膽,夜里整晚整晚地做噩夢,大約是李道玄一直不提,他覺得這事兒李道玄忘記了,他安慰自己,這事兒會過去的,李道玄不提,就會過去的。直到那天夜里,他走路不看東西,撞到了李道玄面前去,直接撞入了李道玄懷中,李道玄握住了他的手,他僵住了。在床上的時候,他渾身發冷,黑暗中,李道玄低頭吻他的額頭,他什么也沒說,一點點攥緊了手。孟長青覺得自己瘋了,只有徹底瘋了,他才會干出這種事兒,他仍是一個字都沒有說,次日從屋子里出來,他抖著手系著衣服。回到自己屋子的時候,忽然捂住了嘴,大約是昨夜一直忍著,此時此刻急火攻心,有血從喉嚨里涌出來,他似乎有些震驚,掩飾似的迅速抹了把。坐在自己屋子里,他有些發怔。他到底在做什么?這一步踏出去,根本沒有了回頭的路,他后知后覺地想,他現在到底在干什么?瘋了嗎?這種事也能做得出來,正想著,忽然一個沒忍住,他低頭噴出口血。紫來大殿。南鄉子看著對面的李道玄,他覺得李道玄較平時有些不一樣,又說不上來到底哪里不一樣,非得說,他覺得李道玄似乎比從前溫和了些,李道玄是個冷性子,倒不是說李道玄真的心腸冷,究其根本,大概是從前太木訥了些。李道玄見他望著自己,抬手喝了口茶。南鄉子看笑了,這回手倒是不抖了,他抬手給李道玄續了一杯茶,“找我什么事?”李道玄問他,“記得嗎?”南鄉子點了下頭,“記得,不是失傳了嗎?”李道玄低聲道:“沒失傳,上冊一直在我那兒。”南鄉子微微一頓,“是嗎?”“長青誤修了十幾頁,他一直沒敢說。”南鄉子微微挑了下眉,不知道想到些什么,低聲道:“那他膽子倒是挺大,沒出事吧?”“沒有。”李道玄不知道是想到什么,“他膽子小,不知道那書修了也沒事,反倒是仙根傷得很厲害。”“仙根怎么傷的?”“可能是怕出事,一直克制著,反倒是入了心魔,催出了邪氣。”那確實是邪修至典,也確實有上下兩冊,最開始,也的確是道門之術,只知道是道源時期傳下來的東西,具體是誰寫的早已無從考證。聽說,是個道門之外的人寫的,都是些零星的傳說了。那書單修一冊,出不了什么問題,若是兩冊一起修,才會出事。不過下冊早已失傳千年,連李道玄也不知道在哪兒。上冊他翻過,沒什么東西,不過小孩子看了會害怕是真的。那書上有禁制,被毀了的時候,那書鉆入了孟長青的靈識,其實只要孟長青把書寫出來,腦海中那些東西自然會消失,那是個比較古老的邪術,好幾千年沒出現了,是前人為了防止書失傳所下的,孟長青從沒聽說過,害怕也是難免。李道玄把事情和南鄉子說了說,南鄉子聽了半天,道:“你這徒弟膽子真的有些小。”李道玄沒說話,不知道是想到些什么。南鄉子看著李道玄半天,挑了下眉,問道:“你近日心情不錯?”他也是佩服自己,能從李道玄的臉上看出東西來。